修長蒼白,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指著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沈燃淡淡道:“去看看吧?!?/p>
趙元琢微微一怔,不明白這個暴君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皇帝的奏折豈是其他人可以隨意翻看的?難道是想再安個罪名給他?
他爹娘他姐姐都要他活下去,可是他這樣活著,變成一個人人瞧不起的太監(jiān),被昔日好友唾棄遠離,又有什么意義?
被綁在刑床上的那一刻,他感到了從所未有的恐懼,那一刀不止會傷害他的身體,還會割掉他的尊嚴和傲骨。如果注定無法逃掉那一刀,不如去死。
若真的死在今日,等到了地下,再去給阿爹阿娘賠罪也不遲。
趙元琢冷冷一笑,竟然真的依言去翻沈燃桌案上的奏折。
沈燃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眉眼之間隱隱帶了些厭倦,也不阻止。
趙元琢平時喜歡舞刀弄槍,詩書上不太通,但畢竟是名門子弟,看個奏折總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翻了一部分之后,他擰了擰眉,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這些奏折數(shù)量雖多,可幾乎全都是些可有可無的廢話,要么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奉承和追捧,極盡可能的夸贊沈燃雄才大略,英明神武,問候沈燃“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要么就是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比如誰誰家丟了頭牛,最近天氣很好,微臣管轄之地有種水果不錯,特來進獻給陛下等等。
及至看完最后一篇奏折,也都是這些玩意兒,完全沒什么有用的。
趙元琢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沈燃道:“好看嗎?”
趙元琢冷冷道:“一堆廢話,阿諛奉承之詞?!?/p>
沈燃道:“文武百官的奏折都是通過丞相呈遞到朕面前。朕每日看到的就是這些東西?!?/p>
趙元琢澀聲道:“那還不是因為你自己信任奸臣?!?/p>
害了他家滿門。
還對他和他姐姐極盡羞辱之能事。
若非趙守德滿心忠義,叮囑他不可記恨陛下,而他姐姐還在教坊司之中苦苦煎熬著,他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一定和這個昏君拼了!
少年心事全寫在臉上,沈燃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心思。
如果不是答應了薛嫵。
如果不是對方上輩子沒有落井下石……
沈燃有些厭倦的抬了抬眸,指了指墻上掛著的長劍。
“恨朕是吧?!?/p>
“開了刃的,給你個機會。”
趙元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