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嫵擦了擦眼睛,都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看來不止沈燃性情有所改變,五年沒見,她這個同胞兄長也與以往不大相同了。
薛嫵不禁松了口氣。
先別管他們心里到底怎么想,至少表面上還算過得去。
旁邊的老管家薛忠卻有些擔憂。
見沈燃和薛念喝了一杯又一杯,他緊著勸:“少將軍,這酒酒性太烈,大將軍這還有沒回來,您和陛下還是少喝兩杯吧?!?/p>
薛念是千杯不倒,喝酒如喝水,在軍中都少有對手。
未知沈燃酒量如何,可就算還不錯,多半也是比不過薛念的。
萬一薛遠道還沒有回來,薛念直接把沈燃給喝倒了,引得對方出丑,那可如何是好?
剛開始時,薛念對于薛忠的勸阻并不理會,直到薛忠第九次忍不住出言勸阻,薛嫵也意識到不妥開始跟著勸,他才終于笑著放下了酒杯,感慨道:“在家里喝酒就是這點不好,總要被人管頭管腳,不能盡興,讓陛下見笑了?!?/p>
“怎么會?這正說明有人惦記你?!?/p>
沈燃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不過千金易得,知己難求,朕與你難得投契,偶爾醉上一回也無妨?!?/p>
薛念聞言哈哈一笑。
他薄唇微勾,緩緩道:“陛下說話果真是讓人如沐春風,臣能得陛下一句知己,一句投契,銘感五內(nèi),臣身家性命盡托付于陛下,定當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p>
燭火明滅中,兩人目光再次撞在一起,表面平靜之下隱有暗流涌動。
爪牙尚在的猛虎,再低眉俯首表忠心,也做不出卑微膽怯諂媚之姿,也依舊讓人覺得兇。
就好比那一襲如火的紅衣。他天生就自帶光源,只要站在人群里,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會讓人注視讓人側目。
只不過旁觀者毫無察覺,唯當事者心照不宣。
精致小巧的酒杯在瑩白如玉的指尖驀地一轉(zhuǎn),沈燃微微側過頭,琉璃般透亮的眼眸之中含了隱約笑意。他懶洋洋道:“朕自然知曉愛卿的赤膽忠心?!?/p>
剛才還是“公子”,如今就成了“愛卿”。
在大周,皇帝只有對官位極高或者極寵信的大臣才會這么叫,算是一種榮耀。
別管真心假意,面上都做了十足的真意。仿佛兩人之間真的是情誼深厚,相得益彰。
薛念靜默一瞬,倏然失笑。
愛憎分明是他的本心,逢場作戲是他的不得已。
明明遵從本心那么痛快,怎么是個人都愛選不得已?
再次抬手舉起酒盞,他緩緩道:“臣自飲三杯敬陛下,謝陛下對臣的信任?!?/p>
可沈燃卻笑吟吟抓住了他手腕:“酒逢知己千杯少,若愛卿要表誠意,這杯怕是小了些?!?/p>
停頓少頃,薛念側過頭看他一眼,笑道:“陛下說得是。”
而后叫薛忠換過大碗,果真痛痛快快連干了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