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廂房,便遇上前來尋她的寶珠。
“小姐!這地方暗藏兇險,您怎能獨自亂走!”寶珠一臉憂色。
邢煙指向那廂房,“去給里面的人診脈,看看她究竟得了什么病?!?/p>
寶珠依言入內(nèi)。
秀影的喉間再次發(fā)出低吼,寶珠眼神一厲,聲音冷硬如冰。
“不想她死,就滾開!”
那冰冷的殺氣和白日的余威,終是讓秀影顫抖著,極不情愿地挪開了身子。
寶珠蹲下,三指搭上老嫗枯柴般的手腕。
片刻后,她眉頭緊鎖:“脈象沉澀滯結(jié),肺腑有陳年毒傷未愈,經(jīng)絡多處郁滯,如今又染了極重的風寒,邪氣已深入肺腑,危在旦夕……”
她每說一句,秀影便在一旁拼命點頭,渾濁的淚水無聲滑落。
“小姐,奴婢得出去一趟,尋些藥材?!?/p>
寶珠起身,話音未落,人已如離弦之箭般掠出,輕車熟路地翻過高墻,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邢煙看向床上之人,語氣斬釘截鐵:“既說了救你,便不會食言?!?/p>
那老嫗似乎耗盡了力氣,只是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咕噥,那只勉強睜開的渾濁眼睛,卻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定定地“看”向邢煙的方向。
這一次,寶珠去得極久。
直到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她才帶著一身露水寒氣歸來。
肩上不僅扛著大包藥材,竟還背著一個沉甸甸的藥罐!
“小姐,奴婢回了趟青嵐居,把咱們藏下的要緊東西帶了些進來?!?/p>
她顧不上解釋,立刻尋了處避風的角落,架起藥罐,熟練地生火煎藥。
火光跳躍,映照著主仆二人沉靜的臉龐。
天色大亮時,苦澀的藥味彌漫開來。
秀影小心翼翼地服侍老嫗喝下藥汁。
就在這光線下,邢煙才赫然看清,那老嫗露在破袖外的雙手手腕處,赫然是兩道猙獰扭曲、早已愈合的深疤。
手筋盡斷!
再看她無力垂落的雙腿和那雙始終無法真正睜開的眼睛,答案呼之欲出:腳筋亦斷,雙目失明!
“恩人……大恩大德……”
秀影泣不成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額頭撞在冰冷的地面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好生歇著?!?/p>
邢煙只淡淡留下一句,未再多問一個字,轉(zhuǎn)身離開。
冷宮里的每一個人,都背負著一段足以壓垮靈魂的往事,她無意窺探。
“小姐,那……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