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然承認(rèn),隨即話鋒一轉(zhuǎn),帶著幾分寬慰似的。
“不過,皇上心念妹妹初入宮闈,特意言明稍后便要去妹妹處探望,是以并未久留。妹妹若存疑,不妨問問當(dāng)值的宮人?!?/p>
話音甫落,侍立一旁的夏至立刻躬身,聲音清晰平穩(wěn)。
“回周貴人,奴婢親耳聽見皇上臨走時(shí)如是吩咐?!?/p>
春分亦緊隨其后,語氣篤定:“奴婢也聽見了,皇上確有此意?!?/p>
眾口一詞,周欣萍滿腔的質(zhì)疑與委屈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
她臉色由紅轉(zhuǎn)青,再由青漲紫。
她是金尊玉貴的世家嫡女,入宮前便篤信憑家世和太后的支持,必能獨(dú)占鰲頭,成為帝王心尖寵。
豈料這入宮第一夜,皇上金口玉言要去她處,卻杳無音訊,讓她成了闔宮暗笑的話柄!
她喉頭滾動,卻發(fā)不出半個(gè)反駁的字,一股濁氣堵在胸口,無處宣泄,最終化作一聲悶哼,重重跌坐在近旁的繡墩上,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
邢煙示意春分上前服侍起身,慢條斯理地系著衣帶,溫聲勸慰,字字卻如軟針。
“皇上日理萬機(jī),朝政繁重,偶有耽擱也是常情。妹妹青春正好,還需沉得住氣,方是長久之道?!?/p>
這沉住氣三字,在周欣萍聽來無異于最惡毒的嘲諷。
她霍然起身,狠狠剜了邢煙一眼,連基本的禮數(shù)都拋卻腦后,帶著一身未散的戾氣,幾乎是沖出了青嵐居。
殿內(nèi)重歸寂靜。
人一走,小鄧子便貓著腰閃進(jìn)來,低聲道:“小主放心,慈寧宮那邊,劉嬤嬤已然知曉,該遞的話兒一句不少?!?/p>
邢煙這才將強(qiáng)忍委屈的寶珠喚至榻前。
她取過案頭一只小巧的白玉藥盒,指尖蘸了冰涼的藥膏,極其輕柔地涂抹在寶珠紅腫的頰上。
“小主,奴婢沒事,不疼的?!?/p>
寶珠吸著氣,小聲說。
邢煙面上依舊沉靜如水,唯有那雙深潭般的眸子里,掠過一絲淬骨的寒意。
她動作未停,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如冰凌碎裂。
“這一掌,我記下了。她周欣萍,必要為此付出代價(jià)?!?/p>
暮色四合,鎏金宮燈剛次第亮起,穆玄澈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青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