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這般委曲求全、溫婉識大體,便越是將周欣萍的驕縱跋扈、不可理喻映襯得淋漓盡致!
穆玄澈的目光從邢煙臉上移開,再轉(zhuǎn)向周欣萍時,已如同萬載玄冰,再無一絲溫度,只剩下冰冷的厭棄與滔天怒意。
他伸手指著她,指尖仿佛都帶著雷霆。
“朕容你入宮,是念及周家?guī)状⒐Γ遣辉阜髁颂竺孀?!你竟真?dāng)自己是個角色了?你入宮前打的什么算盤,當(dāng)朕不知?想取代先皇后?”
他發(fā)出一聲極盡諷刺的冷笑,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在殿宇之中,帶著誅心般的斥責(zé)。
“你且捫心自問!你從頭到腳,從品性到德行,哪一寸配得上提她的名諱?哪一分及得上她萬一?”
這毫不留情的誅心之語,如同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周欣萍所有的驕傲與妄想。
周欣萍此刻才真正感到了滅頂?shù)慕^望。
她雙腿一軟,“咚”地一聲重重跪倒在地,涕淚橫流,釵環(huán)歪斜,再無半分貴人的儀態(tài),只剩下狼狽的哀嚎與乞憐。
“皇上!嬪妾知錯了!嬪妾真的知錯了!求皇上開恩!饒了嬪妾這一次吧!嬪妾再也不敢了!”
然而,她忘了,一個本就不討喜、甚至令人生厭的人,一旦犯錯,那錯便是滔天大罪!
更何況是觸犯了帝王的逆鱗!
穆玄澈眼中沒有絲毫動容,只有冰冷的裁決。
他收回手,仿佛怕沾染上什么污穢,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與厭棄。
“立刻給朕滾回靜思苑!沒有朕的旨意,膽敢踏出一步,嚴(yán)懲不貸!好好閉門思過!再不知收斂,休怪朕不顧情面,褫奪你的位份!”
邢煙安靜地依偎在穆玄澈身側(cè),眼簾微垂,濃密的睫毛掩去了眸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冰冷而滿意的微光。
她如同一尊精致的玉雕,靜靜地看著跪伏在地、抖若篩糠的周欣萍,仿佛在欣賞一場由她親手推至高潮此刻終于完美落幕的戲劇。
主殿。
翠香躲在暗處將側(cè)殿發(fā)生的這一切盡收眼底,在周欣萍被帶走之后,她幾乎是小跑著進(jìn)入內(nèi)室,臉上是按捺不住的興奮與幸災(zāi)樂禍。
“娘娘!大喜事兒!”
翠香的聲音都帶著顫音,她快步走到云嬪跟前,連禮都忘了行全,便迫不及待地壓低聲音,將方才在側(cè)殿發(fā)生的一切繪聲繪色地復(fù)述給云嬪聽。
“周貴人她闖進(jìn)青嵐居撒潑,竟敢對嘉貴人動手!結(jié)果您猜怎么著?皇上突然就折返了!正好撞見她發(fā)瘋,皇上龍顏大怒,當(dāng)場就給了她一耳光?!?/p>
“皇上斥責(zé)她驕縱跋扈,不配提及先皇后,還指著她的鼻子罵她癡心妄想!最后直接下令,讓她滾回靜思苑閉門思過,無旨不得出呢!”
暖榻上,云嬪原本正慵懶地?fù)芘槐子袢缫狻?/p>
隨著翠香的講述,她撥弄的手指漸漸停了。
那雙原本帶著幾分倦怠的丹鳳眼,一點(diǎn)點(diǎn)亮了起來,如同淬了毒的星子,閃爍著毫不掩飾的、近乎狂喜的光芒。
“呵!”
一聲極輕、卻飽含快意的冷笑從她唇齒間溢出,隨即化作毫不掩飾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