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處僻靜的溪流,依舊潺潺。
只是上次那個用鵝卵石搭塔的古怪老者,卻不見了蹤影。
洪玄在溪邊站了片刻,腦中回想起老者那邋遢隨性的模樣,以及那座看似隨意、卻又暗合某種奇異韻律的石塔。
他環(huán)顧四周,靈眼術(shù)悄然運轉(zhuǎn),確認無人窺探后,才緩緩走到老者上次蹲坐的地方。
那里,還殘留著幾塊顏色各異的鵝卵石。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性情古怪,神龍見首不見尾,洞府禁制重重,行為舉止不似常人……莫非是那位?
若真是他,自己上次那句多嘴的提醒,恐怕早已落入對方眼中。
他搖了搖頭,沒有再深想下去。
…………
靜心居內(nèi),洪玄摒絕外擾,盤膝于蒲團之上,心神卻完全沉浸在對丹道逆用的瘋狂推演之中。
魏長老那一番斥責(zé),在他聽來,字字珠璣,句句天籟。
所謂“煉毒”,于他而言,恰是通往“丹解歸元”的無上法門。
他不再是憑著感覺胡亂沖撞藥性,而是依據(jù)自悟的丹理,開始著手重構(gòu)丹方。
古籍有云,君臣佐使,相生相濟,方成大道。他則反其道而行,以克為生,以沖為化,以毒攻毒。
“魏長老若是知道,他眼中愚不可及的煉毒之法,竟成了我的無上丹道,不知會不會氣得從蒲團上跳起來?!焙樾闹虚W過一絲惡趣味,手上的動作卻愈發(fā)沉穩(wěn)。
他取出丹爐,并未急著生火。
炎陽草,赤焰果,兩種至陽之物,他將它們定為“雙君”,意在構(gòu)筑一股無可匹敵的狂暴陽火之勢。而后,他又取出極寒的冰凌花,將其定為“臣藥”。
此舉并非輔佐,而是要讓這至陰之力,在爐內(nèi)與那股至陽之勢狠狠對撞,不死不休。
至于佐使之位,更是被他用上了自帶毒性的刺蝎尾草。
其功用,非但不是調(diào)和,反而是如同一桶火油,要將那本已失衡的局面,推向徹底的崩毀。
一切準備就緒,洪玄催動靈力,點燃爐火。
隨著藥材一一投入,丹爐開始輕微地震顫,爐壁的溫度急劇升高,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既有藥香又有劇毒的矛盾氣息。
“嘭!”
一聲沉悶的爆響自爐內(nèi)傳出,爐蓋被頂?shù)锰鸫缭S,一股黑中帶紫的濃煙從中噴涌而出。
成了!洪玄對此早有預(yù)料,神色不見絲毫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