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放下了夾著符箓的手,掌心向外,攤開,這是一個在任何物種間都通用的、表示沒有敵意的姿態(tài)。
“我們不是來傷害他們的?!彼穆曇舨淮?,但在這過分安靜的病房里,每個字都異常清晰,“我們是來救人的。”
云景深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跟一個已經(jīng)失去理智的怪物講道理?他覺得這舉動有些天真。
可那怪物真的有了反應(yīng)。
它巨大的頭顱偏了偏,雖然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但它能感知到情緒的波動。
阮芷涵的話語里不帶殺意,這讓它那渾身緊繃、充滿攻擊性的姿態(tài),出現(xiàn)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松動。
“嗚……快……走!”
聲音來自墻角那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他正拼命扭動著被蛛絲包裹的身體,嘴上的絲線被他用舌頭頂開了一道小口。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斷斷續(xù)續(xù)地喊著,臉上滿是焦急和恐懼。
“別管我們!走??!張護士長是在保護我們……你們再不走,它會殺了你們的!”
“張護士長?”阮芷涵重復了一句,目光重新投向那怪物。
寥寥數(shù)語,像一把鑰匙,解開了謎團。
這變異體,生前是這家醫(yī)院的護士長。
末世降臨,病毒將她的身體改造成了這副可怖的模樣,卻沒有能徹底抹去她身為醫(yī)護人員的本能執(zhí)念——保護病人。
于是,她用這種最極端、最原始的方式,將所有靠近這間“病房”的生物,不管是其他饑餓的變異體,還是活生生的人類,都當成是潛在的威脅,一概清除。
然后用蛛絲將幸存者包裹起來,進行“隔離保護”。
聽完年輕男人的話,云景深站直了身體。
他沒有去撿掉落在不遠處的鋼管,而是向前邁出一步,站到了阮芷涵的側(cè)前方,一個能用身體擋住大部分攻擊的角度。
他這一動,張護士長的注意力又一次被吸引過來。那如同鐮刀般的肢體緩緩抬起,喉嚨里再度醞釀起危險的嘶吼。
可當它那數(shù)百只復眼,完完整整地將云景深的身影映入其中后,那股即將噴發(fā)的焦躁和暴戾,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按了下去,慢慢平息。
它巨大的頭顱側(cè)向另一邊,無數(shù)只細小的眼睛里,映出的不再是殺意,而是困惑。
“它……它好像不會攻擊你?!比钴坪穆曇衾飵е唤z探究。她側(cè)過頭,打量著云景深,“不,應(yīng)該說,它對你沒有敵意。難道是把你當成了她的同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