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漢被嚇了一跳,想了想說:“聽……聽說是在南邊的黑風谷,離這里大概……大概三里地?那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三里地,不算遠。
凌冽睜開眼睛,眸子里閃過一絲銳利的光。他站起身,拿起那把短刀,對張老婦和小花說:“看好門,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不準開門,不準出聲?!庇謱埨蠞h說:“跟我來?!?/p>
“去……去哪?”張老漢嚇得臉都白了。
“偵查。”凌冽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只是去田里看莊稼,“你熟悉路?!?/p>
“這……這黑天半夜的……”張老漢腿肚子都在轉筋,“太危險了……”
“留在這,更危險?!绷栀粗凵窭餂]有威脅,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要么跟我去,要么留在這里等死。選一個?!?/p>
張老漢看著凌冽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老伴和孫女,咬了咬牙。他知道,凌冽說的是對的。程遠志的人明天肯定會來,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人,留在村里就是等死。跟著這個“鬼面”少年,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我去!”
凌冽點點頭,推開門,率先走進了黑暗中。張老漢深吸一口氣,撿起墻角的一根木棍(算是他唯一的武器),顫巍巍地跟了上去。
夜,很黑。沒有月亮,只有幾顆稀疏的星星,光線昏暗得幾乎看不清路。張老漢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凌冽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手心全是汗。他好幾次都差點被石頭絆倒,卻發(fā)現前面的凌冽走得異常平穩(wěn),像是能在黑暗中視物一樣。
凌冽確實能在黑暗中視物,至少比常人強得多。殺手的訓練中,有專門的夜間潛行課程,通過調整瞳孔的收縮,適應不通強度的光線。雖然這具身l的視力不算好,但應付這種程度的黑暗,足夠了。
他走得很快,腳步很輕,幾乎聽不到聲音,像一只夜行的貓。他時不時停下來,側耳傾聽,或者蹲下身子,觀察地上的腳印——那些新鮮的、雜亂的腳印,都是黃巾賊留下的,指向南方。
張老漢跟在后面,大氣都不敢喘。他發(fā)現,這個凌小哥不僅膽子大,而且對黑暗似乎毫無懼意,甚至……很適應。他走在黑暗里的樣子,比在白天更自然,更像一個真正的獵手。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張老漢突然拉住凌冽,指著前面一片黑黢黢的山坳:“到……到了,那就是黑風谷……”
凌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山坳里隱約能看到一些火光,像鬼火一樣跳動著。還能聽到隱約的喧嘩聲,喝酒的,劃拳的,罵罵咧咧的……看來黃巾軍的防備并不嚴密,大概是覺得附近的村子都被屠了,沒人敢來招惹他們。
“在這里等著?!绷栀龑埨蠞h說,語氣不容置疑。
張老漢連忙點頭,縮在一棵大樹后面,大氣都不敢出。
凌冽則像一道青煙,悄無聲息地滑向黑風谷。他沒有走大路,而是沿著山坡的陰影,匍匐前進。草葉劃過他的皮膚,帶著涼意,泥土沾記了他的衣服,但他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前方的營地——帳篷的分布,哨兵的位置,篝火的數量……
營地很大,大約有幾十頂帳篷,篝火熊熊燃燒,照亮了周圍的一片區(qū)域。哨兵有十幾個,分布在營地四周,但大多懶洋洋的,有的靠著樹干打盹,有的聚在一起聊天,警惕性很差。
凌冽趴在一處高坡上,用草葉遮住自已,像一塊融入環(huán)境的石頭。他數了數篝火的數量,估算著人數——大約五十人左右,和他預想的差不多。裝備看起來也一般,大多是長矛和短刀,沒看到弓箭和盾牌。
“他娘的,今天那村子的婆娘,長得還不錯……”一個哨兵的聲音順風飄了過來,帶著猥瑣的笑,“可惜渠帥不讓碰,說要留著獻給上面的大人……”
“知足吧你,”另一個哨兵說,“至少糧食搶了不少,今晚能喝頓好酒……”
“對了,老三他們三個呢?不是讓他們去補刀嗎?怎么還沒回來?”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在哪偷懶……管他呢,死不了就行。明天天亮了,渠帥說不定還要再去一趟,看看有沒有漏網的,順便把那幾個婆娘帶回來……”
凌冽的眼神冷了下來。果然,他們明天還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