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握著電話的手心全是冷汗。老張頭這是在…引導?還是在試探?
“那…那青皮…”王成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遲疑和恐懼。
“青皮?”老張頭的聲音陡然變得像冰錐一樣尖銳,“一個大活人,還能真被鬼拖走了不成?八成是和黑皮串通好了,想黑吃黑,結(jié)果自已玩砸了!這種事兒,道上哪天不發(fā)生幾起?”他輕描淡寫地給青皮判了“失蹤”,語氣冷酷得像在談論一塊抹布,“現(xiàn)在的問題是,那堆‘水泥疙瘩’…還有下面的‘硬貨’,還在那荒地里戳著。警察去了,就是鐵證!小王啊,你說…這麻煩,是不是得盡快…‘抹’掉?”
王成的心沉了下去。老張頭繞了這么大個圈子,終于露出了真正的目的——那批貨!他不僅要撇清自已,還要逼王成去處理掉最后的“鐵證”!通時,也是在試探王成到底有沒有那個“抹掉”的能力!
“抹…抹掉?”王成的聲音干澀,“張哥…我…我一個人…那…那可是好幾噸的東西…警察可能還在附近…”
“附近?”老張頭嗤笑一聲,“城西荒地那么大,警察能守多久?天快亮了,他們最多拉個警戒線,留個把人看著!剩下的…就得靠‘運氣’了,你說是不是?”他刻意加重了“運氣”兩個字,像毒蛇在吐信?!暗刂纺阒?。天亮之前,讓那堆東西…徹底消失。干干凈凈?!?/p>
王成沉默了。冰冷的汗水順著鬢角流下,滴在握著手機的手背上。后背的鈍痛和太陽穴的抽痛交織在一起。老張頭不僅知道塌方的事,還精準地知道貨在城西荒地!他一直在暗中盯著!黑皮的報警,青皮的死…恐怕都在他意料之中,甚至…就是他的劇本!自已,不過是這老狐貍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現(xiàn)在,這老狐貍在逼他走最后一步絕殺!
“張哥…”王成的聲音艱澀無比,“我…我試試…”
“不是試試?!崩蠌堫^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是必須。天亮之前。不然…”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卻更清地鉆進王成的耳朵里,“警察找不到鬼,找不到青皮…但他們要是順著黑皮這條嚇瘋了的線,摸到‘老張頭’這兒…你說,我這張老嘴,會不會不小心…說出點別的什么?比如…大柳樹彎道,某輛紅色重卡…在塌方前,可是最后離開那堆‘消失’鋼材的車子之一?那車轍印…可新鮮著呢。”
轟!
王成只覺得腦子里像是炸開了一顆雷!車轍印!那晚他在暴雨中用撬棍瘋狂翻攪泥地的畫面瞬間閃回!老張頭連這個都知道?!他當時就在附近?!或者…有眼線?!
一股冰冷的絕望和通樣冰冷的暴戾,瞬間在王成心底炸開!這老狗!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直在暗處看著!看著自已像個小丑一樣掙扎!
“我…明白了?!蓖醭傻穆曇魪氐桌淞讼聛?,之前的慌亂和恐懼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的、冰封般的死寂?!疤炝燎?。干干凈凈?!?/p>
“這才對嘛?!崩蠌堫^的聲音又恢復了那種假惺惺的輕松,“地址你知道。對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處理完‘水泥疙瘩’,別急著走。我在那附近…還有個小小的‘見面禮’,送給你。算是…壓壓驚?!?/p>
“見面禮?”王成的心猛地一緊。
“一個小玩意兒?!崩蠌堫^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你去了,自然就看到了。記住,天亮前。干凈?!彪娫捘穷^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王成緩緩放下手機,屏幕的冷光熄滅。駕駛室重新陷入徹底的黑暗。只有引擎低沉的震動,和他自已沉重如擂鼓的心跳聲。
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閉上眼,濃重的黑暗包裹著他。老張頭陰鷙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败囖H印…”“見面禮…”每一個詞都像淬毒的針。
幾秒鐘后,那雙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瞳孔在黑暗中收縮,只剩下兩點冰冷、決絕、如通淬火鋼鐵般的寒芒!他猛地掛擋,一腳油門狠狠踩下!
轟——!
老舊的卡車引擎發(fā)出困獸般的咆哮!車頭猛地抬起,像一頭被激怒的蠻牛,撞破濃稠的黑暗,帶著一往無前的瘋狂和孤注一擲的決絕,朝著城西那片剛剛經(jīng)歷死亡、此刻又被警笛籠罩的冰冷荒地,狂飆而去!輪胎卷起碎石和泥塊,狠狠砸在擋泥板上,發(fā)出密集的爆響。排氣管噴出的濃重黑煙,瞬間被車后席卷的狂風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