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伶看著前方遙不可及的路,想著還在梁知樂那的棉被,心生陰郁,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這求一床棉被的代價可真夠大的。
虞子伶知道,哪怕她今天不要這棉被,這磕頭的懲罰也是免不去的,咬緊牙關(guān),只能是加快叩首的動作,爭取早點(diǎn)回去。
路上來來回回少不了碰見小宮女和太監(jiān),但大家只敢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連同情都不敢表露出來。
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這宮里的主子一個不如意,遭殃的就是他們,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萬分艱難。
等到虞子伶到達(dá)梁知樂府邸門口,已經(jīng)整整過去了兩個時辰,她的額頭滲著血,從面頰一路流淌到下巴,又落到衣服上。
但她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似得,只是一步步重復(fù)著動作,面容平淡。
梁知樂令人把桌子和凳子搬到了門口,又叫來一四五個美人圍著他,在一群人的伺候下,他看著那道青色的身影緩緩向他靠近。
“見過四皇子殿下,祝殿下福澤綿長,順?biāo)彀部怠?/p>
”虞子伶來到他跟前,行了一個跪拜禮,頭一次體會到了九公主平日里口是心非的感覺。
明明極其厭惡眼前這人,但她還是得送上祝福。
待她抬起頭,梁知樂身后的美人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小小的驚呼。
一張姣好的面容上滿是血污,哪怕是現(xiàn)在,也正一滴滴從下巴處往下滴血。
梁知樂以為她吃了苦頭就會識相一點(diǎn),沒想到這人寧可真的一步步跪過來,也不愿意向他服軟。
視線掃過那人額頭的傷口,梁知樂冷哼一聲,心底的無名火更是燒得旺,他起身把凳子踢倒,扔下一句“好樣的”,帶著一肚子火離去。
一群人慌張的收拾東西,虞子伶轉(zhuǎn)過身,在小太監(jiān)同情又怒其不爭的注視下打算繼續(xù)磕回去。
一陣芳香飄過,虞子伶看見一張白色的帕子不經(jīng)意從一位女子的身上飄落到她面前。
“等……”她正準(zhǔn)備出聲,那女子卻忽然回頭,憐惜的看了一眼她的傷口,輕輕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跟著眾人進(jìn)了府邸。
這宮里好心的姊姊可真多啊,虞子伶看著那手帕,心生暖意。
她不舍得將白色的手帕弄臟,只是小心翼翼的折疊起來收好,繼續(xù)這遙遙無盡的“祈福”。
從天亮到天黑,溫度越來越低,最后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小太監(jiān)實(shí)在是看不過去了,他看著四下無人,趕緊把人拉起來。
“快起來罷,眼下就你我兩個人,四皇子殿下是不會知道的。
”小太監(jiān)就沒見過這宮里有如此倔強(qiáng)的人,也實(shí)誠得很,說跪回去就真一步不差的跪回去了,連偷懶的想法都有沒有。
要是今天在這的是旁人早就跟他求情了。
“謝謝公公。
”虞子伶緩緩站起身,跪了一下午,雙腿幾乎沒有知覺了,她踉蹌了一下,要不是小太監(jiān)眼急手快扶住她,肯定是要摔倒在地。
虞子伶給他指路,小太監(jiān)攙扶著她一步步朝著冷宮深處走。
“你說你,這是何苦呢,你這回得罪了我們家主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