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ga冷著臉坐下來,面無表情地咬起自己的西紅柿,裴君凝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幾眼,他停下動作:“嗯?”
裴君凝再三抿唇,將葡萄汁推到他僅有的番茄旁:“多吃點?!?/p>
“謝了?!?/p>
這頓早飯的氛圍古怪,用完餐,聽著廚房里的水聲,她還是沒忍住走到他邊上。
他蹲在地上,正將鍋碗筷通通塞進洗碗機里,小臉繃著,頸側(cè)線條流暢,下頜到喉結(jié)到鎖骨線條流暢,寬松的袖口露出纖細瑩白的手腕,沾了晶瑩水珠的指尖碰了碰洗碗機,鄭重其事地像第一次用洗碗機,默背著每一個步驟,眼神堅定地要入黨。
“小魚?!?/p>
他用鼻音哼了聲:“嗯?”
“謝謝你的早餐,還有,商場送的東西我放客廳了,你記得查收。”
柳清嶼沒抬頭,微微頷首,肩頸線條矜持,有如挺拔的水仙,他將里頭的碗盤從這排擺到那排,一派忙碌又充實的樣子,裴君凝沉默幾秒,控制自己移開視線。
該不該提醒他挽袖子呢?
這身天藍睡衣實在寬松,袖口又大,他一抬手就會順著他的手臂下滑,虛虛堆在他的手肘前段。
不過比起shi了衣服……她總覺得他會更介意她發(fā)現(xiàn)他穿著這身衣服。
天藍色北極熊睡衣,上下裝,棉質(zhì)布料輕膚透氣,毛絨絨的小熊耳朵軟乎乎的,和昨晚入睡時甚至不是同一件。
這說明他睡著后,也許是真睡,也許是假睡,總之她離開后,他夜半還迷迷糊糊爬起來靠著本能換掉了覺得不舒服的衣服,并無知無覺地穿了出來,下意識走到廚房開始做飯。
啊……要不還是裝作眼瞎吧。
看出他若無其事地反復(fù)擺著碗筷,裴君凝以上班為由離開,臨走還是沒忍住囑咐:“小魚,喝點蜂蜜水,好好休息?!?/p>
柳清嶼抿了抿唇,想說自己酒量真的沒有那么差,最后還是一言不發(fā)地接下了這個名頭。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裴君凝沒提昨晚的事,可他坐在沙發(fā)上,無數(shù)回憶就爭先恐后地冒出來,像壓都壓不出去,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提醒著他昨晚干了多少荒唐事。
光是想起他說有喜歡的人,還說喜歡的人不喜歡他,他整個人就被雷得坐不下去,連玩手機的力氣都沒了,仿佛得了肌腱炎一樣,垂著手臂,懨懨躺在沙發(fā)里,躺平好一會,拽過玩偶罩著臉。
她肯定以為自己腳踏很多條船。
他寧可昨晚她多問幾句,他借著醉意訴說真心,半醉不醉中粉飾成她不會過問的曖昧,也不想像現(xiàn)在這樣,說了一半,留了一半,讓整件事情都變質(zhì)。
解釋像掩蓋,不解釋像默認,他簡直不敢想自己現(xiàn)在的形象。
聽上去就好像他受了情傷,了無生趣地找了個人隨便嫁了,于是嫁給了她,又在新婚第一天尋機醉酒一解憂愁。
他感覺很不好,就連她早就拖到沙發(fā)邊的大袋子都沒力氣去看,胡亂對著空氣蹬了兩下腿,他坐起來,惱怒地瞪了一會袋子,抬腳輕輕踢了下袋子底部泄氣。
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拇右煌?,滾出來幾包小面包。
他一愣,彎下腰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袋子開著口,粗略翻了翻,少了他的禮物。
昨夜他就是用這個理由留下她的,看樣子她已經(jīng)把新婚禮物拿走了。
難怪剛剛一直在客廳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