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溪不由得又聯(lián)想到束哲其人,那家伙實在是太不靠譜,然而他說關(guān)于這錦囊的話時的神情又過于嚴(yán)肅正經(jīng),她一時還真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在說真話還是在誆她。
但是既然他說是有人刻意拜托他了,這應(yīng)該還是可信的,不然他也不至于專門跑這么遠來逗她玩吧?
還在猶豫之間,她卻好似鬼使神差地被人控制了身體似的,還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這么做,柴溪就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放在符紙上方,讓鮮血滴落在其上。血跡暈染在發(fā)黃的符紙上,她一時還有點擔(dān)心血液會透過紙張染在桌子上,但緊接著還不到一秒的時間里,上面的痕跡都已經(jīng)消隱無蹤了。
她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然后把指尖的傷口和符紙挨在了一起,符紙仿佛就在貪婪地吸食著她的血液似的,一直到泛出淡淡的紅色為止。柴溪輕輕把符紙揭了下來,看到上面的血跡凝成了一個圓點。在她把符紙重新裝入錦囊并系好繩子的幾秒鐘之后,還不等柴溪把它重新別在腰間,她就眼睜睜地看著它在她眼前消失了。
就像是被誰生生地從空中拿走了似的。
柴溪:“……”
她猛地想起了那天在五莊觀與束哲見到第一面也是唯一一面時,他在談話間隙所做出的動作。
要是她再見到束哲一面,她就——
她到最后也沒想到怎么處置束哲,反而在第二天一早就被如來佛祖召上了大雄寶殿。在詢問了幾句取經(jīng)路上的艱難險阻后,佛祖便提起了他當(dāng)初所說過的那句話。
“你應(yīng)料想得到。”
如來佛祖道。
柴溪抬起了頭,直愣愣地盯著他,依舊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只是,”半晌后,她艱難地說道,“并非我不相信佛祖的法力,只是這如何行得通?”
“說難也不難,說易也不易,”佛祖卻如此回答道,“到底還是行得通的?!?/p>
“你的肉身尚存,”柴溪一驚,也不知佛祖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但仔細一想,她覺得應(yīng)該也能從她的狀態(tài)中察覺到這一信息,“其相較于你現(xiàn)在的身體自然與你的魂魄連接更為緊密,只是其中隔著些許障礙,只消剝離魂魄并與法力加持,應(yīng)當(dāng)并無困難。”
“你意下如何?”
她意下如何?
柴溪在心底喃喃地又問了自己一遍,始終得不到答案。
幾百年的時光,讓她早已習(xí)慣了這個時代的一切,相較于此,她明明只在遙遠的一千多年后存在了二十來年。但不知為何,就是那最初的幾十年時光,讓她格外思念與懷戀,盡管在這里也建立了不少羈絆,可最終她所能夠想到的,只有一個身影和另外幾人各自站立于天平的兩側(cè),無非是孰輕孰重的問題。
而前者,那個對她而言意義最重要的人已不再。
那么,便只能如此了。
柴溪俯下身去,額頭與地面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