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自行慶祝吧?!?/p>
訾沭將人護在身后,隨即指了一個小姑娘:“我要去處理一些公事,阿米麗,你送可敦回營帳?!?/p>
汗王今夜不留宿的消息,幾乎是和郗月明同時回到營帳的。
她平靜地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即除去自己身上繁復(fù)的華服,就著營帳中準備好的清水與汗巾擦洗了一下臉頰,這才有空回想今日發(fā)生的事情。
在不知道訾沭身份的時候,自己說了那么一番話,大概已經(jīng)把他得罪了。
郗月明不認為會有人能毫無芥蒂地與仇人的女兒相處,還是個有著災(zāi)星之名的女兒。訾沭有他自己的謀劃,有愿意為他奉上美酒的姑娘,對自己能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算非常不錯了。
營帳內(nèi)只有一張寬闊的大床,被褥干燥潔凈,帶著股陽光曬過的味道。她輕輕嗅了嗅,十分滿意,總算不是云郗深宮中那股陰冷香粉味了。
訾沭要處理公事,那么這張床便由自己獨占了。
……話說,他今夜要處理的事情,會不會是邊境交接時的那場動亂?
郗月明迷迷糊糊地這般想著,眼皮漸漸闔上。
可能是周圍環(huán)境與云郗宮中相差太大,已經(jīng)離開的認知太過清晰,郗月明難得地睡得很熟,還做了個很長的夢,一個從來沒有見過得人影出現(xiàn)在了她的夢里。
是她的母親——杜姮妃。
郗月明沒有見過母親,這個生產(chǎn)時不幸離世的可憐女子,但是卻十分肯定夢到的這個人就是她。她像世上任何一個母親一樣,溫柔地講話,告訴她成家了就是大人了,不能耍小孩子脾氣,要好好活著,多去看看這世上沒有看過的風(fēng)景。
她控制不住想去抓母親的衣角,雙手卻穿過了面前的人影,眼前的女子就像泡沫一樣,碎裂、漸漸消散。
她想要叫喊,嗓子卻像被堵住一樣發(fā)不出聲音。流浪的孩子終于見到了母親的認知也令她發(fā)抖,多年的壓抑、陌生的環(huán)境和未知的前路致使眼淚瞬間決堤,終于得以發(fā)泄。
她隱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又好像不是母親。
下一刻,郗月明猛地睜眼,看到了頭頂?shù)膸づ瘛?/p>
以雁兒為首,十幾個姑娘正擔(dān)憂地看著她。身側(cè),一個醫(yī)者打扮的中年人中氣十足地喊道:“哪個眼瘸的混崽子給可敦的花環(huán)里夾了涼樹草?直接把人給藥翻了!”
和親(四)消瘦的美人面
第二天,新來的可敦誤碰涼樹草致使中毒臥床的事便傳了出去。
雁兒憤憤不平道:“呸!涼樹草這玩意兒毒又毒不壞人,慣常是用來捉弄人的,誰不知道?我看就是哪個不知死活的見汗王對我們公主好,妄想橫插一腳!”
本想討公主歡心的,可說完了轉(zhuǎn)頭一看,公主一言不發(fā)地靠臥在塌上,消瘦的美人面上又帶了些病態(tài)的蒼白,怎么看怎么讓人心疼。
郗月明又想起了那個夢。
她很努力地想回憶起母親的面容,最終卻發(fā)現(xiàn)只是徒勞。又想起母親在夢中交代的話,與自己現(xiàn)在真實的處境對照一二,又覺得十分荒謬。
遠嫁異鄉(xiāng),對別人來說已經(jīng)是天塌了一般的事情,對于她來說竟然是解脫。
身側(cè),雁兒仍在絮絮叨叨:“公主放心,我已經(jīng)把這事稟告給汗王了,一定要查出是誰在背后使壞!”
郗月明回神,平靜道:“云郗的車隊已經(jīng)返程了吧,你怎么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