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粗略看去約有七八匹,均已氣絕多時,地上、甚至周遭的枯木上,盡是些斑駁血跡。夜風掠過此地上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郗月明一下子跌倒在地,忍不住干嘔起來。
身后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
恍惚之間,她忽然想起曾經(jīng)聽過的關(guān)于訾沭的傳言,說他殺伐果斷,神勇無雙,對于訾陬百姓來說是開疆拓土的圣明君主,可對于其他國家來說,卻是十成十的暴君。
他十六歲即位,如今不過在位五年,卻令訾陬國力不斷提升,回到了沒有被郗煦利用的時候,甚至超越了其父訾闔的巔峰時期。訾闔在訾沭即位當日辭世,抱病臥床十幾載的梟雄終于結(jié)束了他那潦草的一生,也正是從那一天開始,訾陬在新君主的帶領(lǐng)下逐漸令世人刮目相看。
換句話說,訾沭繼承著訾闔的遺愿,他注定會走上那條君王路。
君王路上盡是枯骨鋪就,只因為數(shù)不多的相處時間里感受到了善意,自己竟將這些事情全都拋之腦后了。
“害怕了?”
訾沭蹲下,遞過去一方干凈的手帕,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悲憫。
郗月明悶聲道:“惡心而已,有什么可怕的?!?/p>
“挺好?!宾ゃ鹦α艘幌拢又?,“為了活下去,這點事情,確實不算什么?!?/p>
那么,當初為了活命敢手刃兇徒的你,也不該說出這句“死了就死了”。
訾沭同樣心口發(fā)悶,看了郗月明半晌,終究沒把這句話說出來,轉(zhuǎn)言道:“今夜,我們貌似要在這個地方將就一晚上了?!?/p>
他們已經(jīng)與車隊走散很遠了,訾沭嘗試聯(lián)絡(luò)也未得到回音。他轉(zhuǎn)身離開,走得很慢,不想逼郗月明太緊,也控制著不離開她的視線范圍。
郗月明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神色灰敗。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跌跌撞撞地站起來,跟上去。
原先架在火上烤的衣服已經(jīng)干了,訾沭重新支了一下火堆,使其燒的更旺,隨即取下衣服,換上了剛用小刀割下的、尚帶著血絲的狼肉。
“待會兒,要來點嗎?”
郗月明抱膝靠在巖石上,冷淡地道:“汗王自己用吧?!?/p>
訾沭便收回了手,二人一時無話,相對而坐,竟是比初識時還要陌生。
“我年少時,也曾去過云郗?!?/p>
“據(jù)說,那里的女子都是溫婉端莊的?!彼D了頓,似乎是在想如何遣詞造句,“還學了一個詞,叫相敬如賓,大概說的是夫妻和睦。只不過到了可敦這兒,不知道為什么,就成了相敬如冰。”
訾沭偷偷看她,仍舊是一言不發(fā),莫說是想起些什么,就連對于自己所說的“年少時去過云郗”,也沒有絲毫反應(yīng)。
“你我成親也有多時了,卻一直以汗王可敦互稱,要放在你們云郗,怕也是獨一份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