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越說了,你只要能醒就沒有大礙了,別害怕,沒事的。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他了……這狗東西,怎么還不來?”
他這話不知是在哄郗月明還是哄自己。
“不過從今往后,你可得好好看顧你自己,有任何事情都要跟我說。不能……”一提起這個,他又有了哽咽的趨勢,“不能留我一個人。”
郗月明認真地點頭,一一應下:“會的。”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我答應過,要陪你白頭到老,不會食言的。”
“你什么時候答應過……”
訾沭低聲念叨著,想吃些飛醋,又顧忌著眼下不是時候。
“我們成婚的那晚啊?!臂旅餮劬潖?,曲起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你不是說了嗎,要白頭偕老不離不棄,夫妻同心生死與共,還請了天狼星來見證。你當著狼神的面親了我,這個誓言會永遠作數(shù)的?!?/p>
眼下驟然聽她這樣說,訾沭愣住了,似乎是不敢相信。
當日在加爾薩相見,月兒早已忘記了年幼時的一個小小邂逅,亦不知自己多年的覬覦,言行舉止間除了疏離,還有死寂。訾沭不敢貿(mào)然做什么,只得拉著她的手走到篝火與星空下,用訾陬的俚語悄悄說出自己的心意。
月兒當時被拉了一下手才反應過來,隨即補上了自己的名字,顯然是不知情的。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然學會了訾陬的語言,竟然早就看破了這個誓言!
及至眼下,郗月明仍是笑盈盈的:“我當時答應了,之后也一直沒有反悔啊?!?/p>
訾沭喉結(jié)滾動著,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天狼星見證的誓言改不了的,你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一方不知情的誓言都是妄言,直到這一刻,這個誓言才算真的作數(shù)。
恰在此時,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訾沭本以為是鐘聲越收到消息,來看月兒的情況的,哪知一回頭,卻見來人是郗言御,他的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
“你來干什么?”
“我只是來看看月兒,說幾句話。”
郗言御在幾步之外站定,自知這種情況繞不過訾沭,而自己此刻,已經(jīng)沒有任何底牌能與之抗衡了。
當日,明知大勢已去,郗言衡卻不肯收斂,作死說出曾對月兒下毒之事。月兒適時毒發(fā)倒地,訾沭見狀,立刻就紅了眼。
雖說訾沭驍勇之名盛行,但并非所有武將都有與之一戰(zhàn)的機會??稍诋斎眨娔款ヮブ拢敛涣羟榈貙院庀铝怂朗?。郗言衡也是多年練武,卻在他手中過不了十招,當著那么多舊臣的面被他打得頭破血流、節(jié)節(jié)敗退。場面之血腥,令在場之人無不噤若寒蟬。
兩國的劍拔弩張,竟是以訾陬汗王手刃云郗新帝為結(jié)局,這是訾沭對整個云郗的震懾。
云郗錯失了最佳的行動時間,又受此震懾,戰(zhàn)意退卻,再無抵抗的心思。而訾陬大軍卻得了訊息,立刻發(fā)兵圍困,將云郗皇宮變成了一座徹頭徹尾的牢籠。
自那時起,郗言御便知道,新君的位置與自己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