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好了所有事情,醫(yī)生就回病房去將溫老的遺體推了出來,準(zhǔn)備運(yùn)輸?shù)嚼洳厥胰ァ?/p>
剛才一臉呆滯且六神無主的溫芹,突然從椅子上跪在地上,死死地扒著輪床的邊緣,不讓走。
“爺爺,你走了我怎么辦?爺爺,我沒有親人了,家沒有了,我要去哪兒?”
哭聲抽泣,沒有驚天動地;但在場的人聽到看到,都很難不動容。
沈黎想到自己的母親,如果母親離開時,她也在旁邊,是不是也會像溫芹一樣,深重的感情壓在心底,只能還做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帶著對生死分離的懼怕。
陳宇寰看到,上前想要扶起溫芹,但沒想到平時柔弱的女孩,此刻扒著床邊的手指力量如此之大。
陳宇寰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費(fèi)了好大的勁才把她從床邊脫離。
他也不相信溫老就這樣長眠了,可當(dāng)時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指向了“0”。明明前兩天peter教授還欣喜地告訴他們,溫老有了一些蘇醒的跡象;突然就遭遇了渾身器官衰竭,所有的搶救在那一刻都無力回天。
沈黎知道這些事情,并不是陳宇寰告訴她的,而是溫芹告訴她的。
陳宇寰擔(dān)心溫芹的情緒,但震宇那邊有股東大會他不能缺席,只好托沈黎幫忙照看她,等她穩(wěn)定一些送她回住處。
沈黎靜靜地坐在旁邊,沒有打擾溫芹。
卻是溫芹先開口了:“你是個幸福的人。”
沈黎怔愣,不明白溫芹在說什么。
“你有家世,有屬于自己的公司?!?/p>
沈黎沉默了一會,說:“你也有溫老留下的中醫(yī)世家傳承人的身份,也有能謀生的能力,為什么羨慕我呢?”
溫芹呆呆地看著她:“我沒有親人了,我也沒有家了。”
沈黎:“你怎么覺得我有家世,有公司就一定幸福呢?”
溫芹悶悶地說:“再不濟(jì),你也有宇寰哥的愛護(hù)?!?/p>
沈黎看著她被淚水打濕的睫毛,耷拉著,不敢抬起來看她。
“小芹。我的家世帶給我的是沉重的責(zé)任,我的公司帶給我的是沉重的枷鎖。他和我在一起,絕對不是因為我的家世和公司。因為那些他都有。而我跟他在一起,也不是因為他的這些東西。而是兩個獨立的人,在茫茫人海中,被緣分吸引到一起?!?/p>
“我聽他說過,在他車禍后康復(fù)的一年時間里,你和溫老都是忙里忙外地給他做治療,他很感激。他對你們是滿滿的感激,所以任何事情找他,他都會傾盡全力去幫助你們。”
“但如果你把他的這份感激,變成了你依賴他的動機(jī),那你將變成他的附屬。他可以被報恩束縛一生,但你可能會變成是個脅恩圖報的人?!?/p>
“溫老費(fèi)勁心力傳給你的這些本領(lǐng),我相信他也是希望你更多地去發(fā)揚(yáng)給更需要的人。而不希望你被困在一個高門大院里做個少奶奶?!?/p>
“我并不是為了我自己而說這些話。我只是希望,像你這樣的女孩,應(yīng)該先獨立,再去確定那個緣分在哪里。那個時候的緣分,才是彼此吸引的基礎(chǔ),而不會被其他的物質(zhì)因素所打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