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懸啊,從天啟年間一直到現(xiàn)在,幾十年了,哪一年沒有打仗啊,我們能夠活著,已經很不錯了。聽說偽清那里又征稅了,偽清地界得稅必崇禎年間還要高,哪里的老百姓更是沒有活路啊?!?/p>
“這年頭,在哪里都難活下去啊?!?/p>
“是啊,是啊。都難,都難”
“聽說世子還在招人,工地之上需要的人越來越多,城門外的流民營都快被招空了。若是沒有活路,也可以去試試?!?/p>
“世子招人好像是要遷移到澎湖、臺灣那等蠻荒之地,移民充邊啊。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啊?!?/p>
“九死一生,那還有生的機會,若再呆下去,非得全家餓死不行。說不準移民開荒,能夠活下一兩個來。我也不奢望太多,能夠有人繼承香火就成啊,不至于百年之后,無顏面對祖宗。”
“這樣說,倒也是一條生路啊?!?/p>
“誰說不是呢?是生是死,總得有條路啊?!?/p>
排隊的百姓們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嘮嘮生活的苦水,說說日常雖不起眼,但實實在在的細微變化。
突然,隊伍的后面?zhèn)鱽硪魂囮嚨某臭[聲,排隊的百姓忍不住探頭向后看去,一個出乎意料的隊伍出現(xiàn)了:
一個年輕的過分的低級軍官,身披軍中佐領才能穿的鎧甲,左手緊握住腰間的一柄腰刀,面無表情的領著一隊殘疾軍士大步走了過來。這隊軍士看起來年齡有老有少,裝備的武器也都是五花八門,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冷兵器都有,甚至十幾個軍士背著三眼銃和鳥銃,身上的衣服也大多殘缺不堪,看起來就是一個殘兵敗將。
這群將士無一例外,或手臂、或臉龐、或大腿,都有些殘疾,缺幾根手指、缺耳瞎眼的都不算什么,甚至還有幾名老軍士斷了一截小腿,走路一高一低的。
除了領頭的年輕軍官,剩下的軍士都是殘疾人。
若不是身上帶著冷厲的氣息,都無法讓人對這隊行伍有畏懼之心。
年輕軍官快步走到糧鋪門口,看著招牌上的驚人的糧價,一路上排著望不到邊的買糧的長隊,不自覺的呼吸重了幾分,眼中的冷意更深了三分。
他想起世子在思想政治課上的講授:“百姓作為財富的創(chuàng)造者,之所以貧困潦倒,就是因為地主階級以權勢、地位、力量、商業(yè)等各種方式從百姓手中搜刮財富,剝削民財。他們猶如吸血蟲一樣趴在百姓身上茹毛飲血,導致百姓窮苦不堪,衣食無所。
百姓若想衣食無憂,就必須要打到這些地主階級,重新分配勞動財富。
食利者不會輕易將自己的利益、自己的財富拱手相讓。這就需要斗爭、需要戰(zhàn)斗,需要血與鐵的淬煉。”
軍官心中暗暗道:“世子,這思明州上第一場戰(zhàn)斗、第一場流血,就從我王磐開始吧?!?/p>
王磐抽出腰刀,一刀砍向糧鋪的招牌,在百姓驚恐的眼神之中,招牌被鋒利的腰刀砍成兩半。
“傳世子府令,查封米氏糧鋪,逮捕糧鋪一干人犯。來人,破門。”王磐看也不看摔倒在地上的招牌,怒吼道。
身后的幾名老兵上前幾步,踹倒店門,幾名門后的伙計一時不備,被店門壓倒,糧鋪之中一片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