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抓起灶臺上那把還沾著暗紅血漬的菜刀,反手就往左手腕劃去。
這一次,他沒閉眼,死死盯著刀刃——他要看著這破系統(tǒng)怎么攔!
可刀刃剛碰到皮膚,就像撞上了塊燒紅的鐵板,無法寸進(jìn)。
不是鈍,是硬,是那種看不見摸不著,卻扎實得能碾碎骨頭的阻力。
系統(tǒng)對話框“唰”地變成了刺目的紅,像塊燒紅的烙鐵懸在眼前,尖銳的警報音“嘀——嘀——”地炸響,震得他耳膜生疼。
“警告!危險!宿主打算自我毀滅!系統(tǒng)將立即啟動緊急回避方案!”
溫羽凡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想要繼續(xù)用力,卻發(fā)現(xiàn)并不是刀刃被什么阻擋了,而是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錮住了,整個人定在了那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雕像一般。
無論他如何掙扎,如何使勁,哪怕是一根手指頭也動彈不得。
他能感覺到肱二頭肌在突突跳動,小臂的青筋鼓得像蚯蚓,可菜刀就懸在離皮膚半寸的地方,紋絲不動。
后背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浸透了病號服,貼在身上涼得刺骨。
他試著動了動腳趾,哪怕只是蜷一下,腳踝處都傳來鋼筋般的禁錮感,仿佛整個人被澆鑄成了石像,只有胸腔里那顆狂跳的心臟還在證明他是活的。
“你憑什么阻止我!”他的嘶吼帶著絕望和不甘,像被砂紙磨過的鐵片,在狹小的房間里撞出刺耳的回音,“你既然不能讓我的家人回來,就別管我的死活!”
空氣里飄著淡淡的血腥味,是剛才割腕時濺在地板上的,混著他粗重的喘息,顯得格外腥甜。
懸浮的對話框泛著冷白的光,新彈出的文字像淬了冰:「因為系統(tǒng)已經(jīng)與宿主綁定。宿主如果死亡,系統(tǒng)也將隨之損毀,系統(tǒng)的自我保護(hù)機(jī)制不允許這種情況發(fā)生?!?/p>
溫羽凡盯著那行字,突然笑了,笑聲里裹著淚,比哭還難聽。
眼淚像斷了線的雨珠,順著眼角的皺紋往下滾,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斑,又順著布料滴落在輪椅的金屬扶手上,發(fā)出“嗒嗒”的輕響。
視線被淚水糊住,對話框的輪廓都變得模糊,可那些冰冷的文字卻像燒紅的烙鐵,在他視網(wǎng)膜上燙下印記。
“自我保護(hù)?”他的嘴角抽搐著,牙關(guān)咬得咯咯作響,下頜線繃得像要斷裂的弦,“你們這些玩意兒,連人命都不懂,談什么保護(hù)?”
悲傷像漲潮的海水,從腳底漫上來,嗆得他喘不過氣。
妻子系著米白色圍裙在廚房炒菜的樣子,兒子搶蛋糕時飛起來的衣角,母親趴在桌上疊衣服的佝僂背影……這些畫面在腦子里旋轉(zhuǎn),每一張都帶著甜,此刻卻變成最鋒利的刀,把他的心臟剜得鮮血淋漓。
可憤怒又像火一樣在五臟六腑里燒,恨這系統(tǒng)多管閑事,恨自己連死的自由都沒有,恨這世界從頭到尾都在耍他。
他的臉扭曲著,嘴角咧向一邊,眼角卻掛著淚,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連帶著太陽穴都突突直跳,“可惡……為什么……”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哭腔,又透著股狠勁,“連死都不讓我痛痛快快的……要折磨我到什么時候??!”
那股禁錮的力量絲毫沒有松動,反而像察覺到他的掙扎,收得更緊了。
他能感覺到肌肉在微微顫抖,卻連偏一下頭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淚水糊住視線,任由絕望像藤蔓一樣纏緊喉嚨。
就在這時,“篤篤篤”……
敲門聲突然響起,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溫羽凡渾身一僵,像被針扎了似的。
那敲門聲不重,卻一下下敲在他緊繃的神經(jīng)上。
他猛地想起剛才的嘶吼,想起這棟老樓糟糕的隔音,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