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的鏈條開始發(fā)燙,帶著股焦糊味鉆進鼻腔。
溫羽凡的腿像灌了鉛,每一次蹬踏都要調(diào)動全身的力氣,可他不敢停。
身后,兩道黑影在路燈下拉出長長的線,像兩條追命的蛇,正一點點收緊包圍圈。
他死死盯著前方越來越亮的路,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再快點,再快一點……只要沖進余家那道雕花鐵門,就還有活的可能。
然而,命運這東西,仿佛生來就憋著股捉弄人的惡趣味,對他溫羽凡更是吝嗇到半分眷顧都不肯給。
夜風(fēng)吹得緊,卷著巷口垃圾桶里飄出的餿味,糊在他汗?jié)竦牟鳖i上。
他正弓著身子拼命蹬車,共享自行車的鏈條突然發(fā)出一聲脆響……
“咔”
像根繃緊的鋼絲驟然崩斷。
這聲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像是有人在耳邊敲碎了塊冰,刺得他耳膜發(fā)麻。
幾乎是同時,溫羽凡感覺到腳下的腳踏板猛地一松,原本該傳來的反作用力憑空消失,只剩下空轉(zhuǎn)的輕飄。
他心里“咯噔”一下,那股不祥的預(yù)感瞬間攥緊了心臟,臉色“唰”地褪成煞白,喉間發(fā)緊得像被什么堵住,只擠出幾個字:“完了,鏈條斷了!”
他想也沒想,左手猛地攥住剎車。
橡膠剎車片摩擦鋼圈,發(fā)出刺耳的“吱……”聲,輪胎在水泥地上拖出半米長的黑痕,帶著股淡淡的焦味。
車身劇烈晃動起來,他的上半身因為慣性往前沖,膝蓋重重磕在車把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右手下意識撐在地面,掌心被粗糙的水泥擦出火辣辣的疼。
他不是想停,是必須停。
這破車要是順著慣性慢悠悠滑下去,不等他找到下一個代步工具,身后那兩個索命的影子怕是早追上來了。
溫羽凡咬著牙,手臂因為用力而賁起青筋,猛地將自行車往旁邊一掀。
那輛藍色的共享單車“哐當(dāng)”一聲撞在墻上,車把歪成個詭異的角度,像條斷了脊骨的蛇。
他瞥了一眼那報廢的車,喉嚨里涌上股澀意。
從搶車時捏碎鎖具的決絕,到此刻車毀人停的窘迫,前后不過幾分鐘,卻像耗光了他半條命。
可哪有時間容他悵然?
身后的破風(fēng)聲越來越近,那股混合著鐵銹和血腥的氣息,像條毒蛇似的順著風(fēng)纏上來。
他猛地轉(zhuǎn)身,赤著的腳在地上碾出半寸白痕,正要往更深的巷子里沖,兩道尖銳的破空聲突然撕裂夜空。
“嗖!嗖!”
那聲音快得像毒蛇吐信,帶著股凜冽的寒氣。
溫羽凡瞳孔驟縮的瞬間,兩道黑影已經(jīng)如同鬼魅般落在地上。
前邊的黑蜘蛛屈膝落地時,緊身衣下擺掃過地面的碎石,發(fā)出“沙沙”輕響,嘴角咧開的弧度里露出兩排泛著冷光的牙;
后邊的釣魚人則站得筆直,手里的碳纖魚竿依舊繃著,竿梢在風(fēng)里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