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的早點攤冒著白汽,穿校服的學(xué)生嬉笑著跑過,可他的思緒卻像被凍住的河,一遍遍回放著溫羽凡咳嗽時佝僂的背、練拳時顫抖的腿,還有說“等我好起來就請你吃紅燒排骨”時眼里的光。
滿心擔(dān)憂如潮水般漫上來,堵得他胸口發(fā)悶。
就在這時,一陣“咔噠咔噠”的怪響從緊閉的房門處傳來。
那聲音像老鼠啃木頭,斷斷續(xù)續(xù),還夾雜著金屬摩擦的銳響,在這寂靜的屋里格外刺耳。
楊誠實猛地回過神,心臟“咚咚”撞著肋骨,一股熱流瞬間沖上頭頂:“是羽凡回來了!”
他踉蹌著沖向房門,皮鞋碾過地上的玻璃渣(這些天,他根本沒心思收拾屋子),發(fā)出“咯吱”的響,可他顧不上這些,手指剛碰到門閂,外面的聲響突然停了。
楊誠實猛地拉開門。
門外,一個謝頂?shù)闹心昴腥苏凉M臉漲紅,雙手緊緊攥著柄一字螺絲刀,螺絲刀的尖端正卡在鎖眼里,手腕青筋暴起。
他歪著腦袋,眼睛瞪得像銅鈴,額角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磨破邊的夾克衫上。
見門突然開了,他手里的螺絲刀“當(dāng)啷”掉在地上,整個人僵在原地,像被按了暫停鍵的木偶。
楊誠實看著他,又看了看門鎖上的劃痕,眉頭瞬間擰成疙瘩。
這張臉陌生得很,身上的煙味混著汗味,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你是誰?”他往前一步,寬厚的肩膀擋住門框,像座鐵塔護(hù)住身后的屋子,雖然屋子里根本沒有值錢的東西。
中年男子張了張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響,臉上的血色“唰”地褪盡,隨即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嘴角抽搐著:“啊……大哥,誤會,都是誤會……”
完全不用威逼利誘,他便全招了:“我是……我是一個叫的溫羽凡的讓來的,他說這是他家,他讓我來拿點東西……”
……
沒過多久,中醫(yī)館二樓的客房里。
溫羽凡正忍著疼想喝口水,門“砰”地被推開,楊誠實的身影撞了進(jìn)來,工裝外套上還沾著貨運站的機(jī)油。
四目相對的瞬間,溫羽凡整個人僵住了。
他看著表哥通紅的眼睛、汗?jié)竦聂W角,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臉上的肌肉擰成了疙瘩。
后腰的舊傷突然抽痛起來,比傷口的疼更甚。
“我超你大爺?shù)摹彼谛睦锇涯侵心昴凶恿R了個狗血淋頭,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我不過是讓你去拿個手機(jī),你怎么連我哥都給帶來了!”
那些想好的托詞、想藏的狼狽,此刻全像被戳破的氣球,癟得只剩尷尬。
他甚至能想象出表哥一路上是怎么心急火燎地趕過來,心里又藏著多少驚惶。
一旁的中年男子耷拉著腦袋,手指無意識地?fù)钢陆?,眼神飄向窗外的藥架子。
他偷偷瞥了眼溫羽凡,心里默默念叨:“對不住了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呀。表哥堵在門口,我不說清楚,他能把我胳膊擰下來。再說了,到警局解釋還不如直接帶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