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第一聲咳嗽沖破喉嚨時(shí),他整個人都往前傾了傾。
緊接著,更猛烈的咳嗽如同決堤的洪水,根本容不得他控制。
胸腔像臺被反復(fù)捶打的破風(fēng)箱,每一次起伏都帶著震顫,震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眼角的余光里,連眼前的樹影都在跟著晃動。
他慌忙用手背捂住嘴,指腹能清晰地感覺到喉嚨里滾燙的灼意,還有氣管被撕扯的疼。
蹲在腳邊的灰毛猴子嚇了一跳,爪子里的薯片“啪嗒”掉在腐葉上。
方才還瞇成月牙的眼睛瞬間瞪圓,灰棕色的毛根根繃緊,像是突然炸成了團(tuán)毛茸茸的球。
它往前湊了兩步,鼻尖幾乎要碰到溫羽凡發(fā)抖的膝蓋,喉嚨里的“吱吱”聲也變了調(diào),短促又急切,像在慌張地詢問著什么。
咳嗽非但沒有平息,反而越來越兇。
溫羽凡的后背抵在粗糙的樟樹干上,想借點(diǎn)力氣穩(wěn)住身子,可后背的舊傷被這陣劇烈的震顫牽扯著,又酸又麻的痛感順著脊椎往上爬。
他只能死死弓著腰,雙手緊緊按在胸口,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喊?,連帶著肩膀都繃成了僵硬的弧度。
“唔……”
突然,一股溫?zé)岬男忍饛暮韲瞪钐幱可蟻?,帶著鐵銹般的味道。
他下意識地偏過頭,松開捂住嘴的手。
鮮紅的血珠混著唾液,“啪嗒”滴落在鋪滿枯葉的地面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在晨光里顯得格外刺眼。
溫羽凡盯著那灘血跡,眼皮猛地跳了跳。
胸腔里的咳嗽還沒停,可腦子卻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想起昨天被袁盛砸在后心的那一拳,當(dāng)時(shí)只覺得脊椎發(fā)麻,沒太在意;
又想起逃出川府城時(shí)匆忙間落在住處的藥瓶——那些用來壓制舊傷的藥片,他已經(jīng)兩天沒碰過了。
“該死……”他在心里暗暗叫苦,喉結(jié)滾動著,把涌到嘴邊的第二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
胃里空得發(fā)慌,此刻卻被這陣突發(fā)狀況攪得翻江倒海,連帶著頭都開始發(fā)沉。
灰毛猴子看到地上的血跡,徹底慌了。
它在溫羽凡腳邊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蓬松的尾巴甩得飛快,掃過腐葉時(shí)帶起一陣“沙沙”聲。
偶爾停下來,用黑亮的眼睛看看那灘血,又看看溫羽凡蒼白的臉,嘴里的“吱吱”聲越來越急,甚至帶著點(diǎn)委屈的顫音,像是在為眼前的狀況發(fā)愁。
“沒事……咳咳……真沒事……”溫羽凡緩過一口氣,強(qiáng)撐著抬起手,想摸摸猴子炸開的毛。
可指尖剛伸出去,又是一陣咳嗽襲來,他只能狼狽地縮回手,重新按住胸口。
他扯了扯嘴角,想擠出個安撫的笑,可喉嚨里的腥甜和胸腔的鈍痛讓那笑容看起來比哭還難看:“老毛病了……休息一會兒就好……”
他知道自己在撒謊。
方才那陣劇痛,還有這口猝不及防的血,都在告訴他:身體里的舊傷,恐怕真的因?yàn)檫@連番的奔波和那記重拳,徹底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