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他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胸口那股熟悉的憋悶感不見了。
之前像是有塊浸了水的棉絮堵在肺里,每吸一口氣都覺得費勁,咳起來更是撕心裂肺。
可現(xiàn)在……他試著動了動肩膀,胸腔里空蕩蕩的,只有一種久違的輕松,像是壓了許久的石頭被人搬走了。
“嗯?”溫羽凡猛地睜開眼,瞳孔微微收縮。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又試探著緩緩吸氣:空氣順著鼻腔滑入喉嚨,再穩(wěn)穩(wěn)地沉入肺葉,整個過程順暢得讓他發(fā)怔。
沒有癢意,沒有刺痛,更沒有那股非要咳出血來的沖動。
他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大口。
這一次,能清晰地感受到帶著水汽的涼風灌滿胸腔,肺葉輕輕舒張開來,連帶著后背那些因舊傷繃緊的肌肉都松弛了幾分。
石室里的硫磺味似乎更清晰了些,混著泉水的清甜,在肺里打了個轉,又被他緩緩吐出。
“我……我好像真的不咳嗽了。”他喃喃自語,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
右手猛地按在胸口,掌心能感受到心跳的有力搏動,再沒有之前那種被牽扯的鈍痛。
狂喜像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
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眼角甚至因為激動有點發(fā)熱。
他低頭看了看泉眼方向,那汪泉水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泡,泛著細碎的藍光。
“這泉水……”他忽然想起剛才的胡思亂想,忍不住笑了,“雖不是什么讓人功力大增的千年鐘乳,可這治病的本事,怕是比那些傳說中的寶貝還實在。”
難怪那灰毛猴子非要拽著他來這兒。
他轉頭看向蹲在泉邊的小家伙,它正用爪子抹著臉,把沾在絨毛上的水珠蹭掉,蓬松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地面,帶起細小的塵土。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猴子猛地抬起頭,黑亮的眼珠在昏暗的石室里像兩顆浸了水的黑曜石。
它歪了歪腦袋,耳朵尖抖了抖,然后對著溫羽凡飛快地眨了眨眼,嘴角像是向上翹了翹,喉嚨里還擠出一聲輕快的“吱吱”。
那模樣,分明是在說“怎么樣,我沒騙你吧”。
溫羽凡看著它靈動的樣子,心里那點感激像是被泉水泡開的糖塊,慢慢漾開了甜。
他對著猴子笑了笑,抬手輕輕揮了揮——在這荒山野嶺的石室里,這聲無聲的道謝,或許比千言萬語都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