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主猛地攥緊了透骨釘,指腹被釘尖硌得生疼,卻渾然不覺;
王家主的手帕“啪嗒”掉在地上,他盯著那團(tuán)濕痕,喉嚨里像堵了團(tuán)棉花,連呼吸都滯澀了幾分。
“岑老鬼,你當(dāng)我川中無人!”
一聲怒喝突然炸響。
羅氏家主猛地從座椅上彈起來,腰間的金絲軟鞭已滑入掌心,鞭梢?guī)е庠诳罩兴^一道弧線,噼啪作響。
他滿臉漲紅,額上青筋暴起,顯然是被那番話激得失了理智。
可他的話音還沒落地,所有人只覺眼前晃過一道幽藍(lán)的光。
快得像錯覺。
等眾人眨了眨眼,才看清羅家家主還保持著揮鞭的姿勢,可眉心處卻多了道極細(xì)的血線。
下一秒,血線猛地裂開,他的身體從頭頂?shù)叫「贡簧蓛砂?,鮮血混著內(nèi)臟像被砸碎的紅石榴般潑灑出來,濺得穹頂?shù)木酃鉄羲槠既旧狭税导t。
兩半尸體“轟”地砸在地上,掌心的金絲軟鞭還保持著繃直的弧度,鞭梢的銀鈴晃了兩下,發(fā)出一聲凄厲的脆響。
看臺上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悶哼。
有人被飛濺的血珠濺進(jìn)眼里,疼得倒抽冷氣,卻不敢出聲;
有人驚得咬住了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
更多人像是被抽去了脊骨,軟軟地癱在座椅上,座椅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吱呀聲。
最前排的一個武師突然捂住胸口,喉間涌上腥甜——剛才那道刀氣外泄的余波,竟震得他內(nèi)息翻涌。
岑天鴻垂眸看著刀刃,幽藍(lán)的刀身上,冰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像無數(shù)條細(xì)小的冰蛇,順著刀柄蜿蜒攀爬,很快就漫過了他的指節(jié)。
那些冰花紋路清晰,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動,刀身折射的冷光掃過看臺上眾人的臉,所到之處,每個人的眉梢鬢角都瞬間凝起了細(xì)密的白霜。
“還有誰?”
他抬手輕輕揮了揮刀。
羅家家主的兩半尸身突然騰起幽蘭色的火焰,那火焰看著詭異,明明是燃燒的形態(tài),卻沒半點(diǎn)暖意,反而帶著刺骨的寒意。
尸身在火焰中迅速蜷縮、碳化,不過片刻就燒成了一堆灰黑色的粉末,被刀氣卷起的風(fēng)一吹,像撒落的墨塵,飄落在破碎的青石上。
“撲通!”
一聲悶響打破了死寂。
李家家主雙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膝蓋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在空曠的格斗場里格外刺耳,他額頭“咚”地磕下去,在石板上撞出個紅印,連磕了三個響頭,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李某……李某愿率全族歸附岑家!絕無二心!”
武當(dāng)鐵衣真人緩緩起身,寬大的灰袍在風(fēng)中擺動。
他閉著眼念了句“無量壽?!?,那是他為川中武林念的最后一句經(jīng)文。
轉(zhuǎn)身離場時,他腳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
川中已盡歸岑家,這點(diǎn)他早該料到,可望著那柄泛著幽藍(lán)的長刀,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華山之巔的雪……
岑天鴻的刀,從來不會只滿足于一座山。
江湖的血雨腥風(fēng),怕是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