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著嘴愣了三秒,才看清門口兩個渾身淌水的人影。
他喉結(jié)滾了滾,卻沒敢多問。
溫羽凡也沒心思客套,攥著霞姐的手沖上樓梯。
木質(zhì)樓梯在腳下發(fā)出“吱呀”的哀鳴,每一級臺階都積著層薄灰,被兩人帶起的水花濺出深色的印子。
四樓走廊的燈泡接觸不良,忽明忽暗的光線下,403房間的門牌歪斜地掛著,銅質(zhì)的數(shù)字“3”掉了半角,透著股破敗的荒寂。
鑰匙插進鎖孔時,溫羽凡的手在微微發(fā)顫。
“咔噠”一聲輕響后,他猛地推開門……
屋里比外面更冷,窗玻璃蒙著層水霧,能看見雨珠在上面蜿蜒成細流。
靠窗的單人床鋪著褪成米白色的床單,被角卷成一團;
靠墻的木桌上,一個豁口的搪瓷杯倒扣著,杯底的茶漬在桌面上暈出淺黃的圈。
沒有金滿倉標志性的呼嚕聲,沒有他總愛攤在椅子上的花襯衫,連空氣里都只剩一股潮濕的霉味。
“滿倉出去了?”霞姐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發(fā)顫,她抬手摸了摸桌面,指尖沾了層薄灰,顯然許久沒人碰過。
溫羽凡咬著牙踹了一腳床腿,鐵架床發(fā)出“哐當”的悶響:“這老金,這節(jié)骨眼上竟然四處亂跑,凈添亂!”
話雖如此,他的目光卻飛快地掃過房間每個角落,衣柜門、床底、窗簾后,最后落在床腳那團深棕色的影子上。
霞姐也看見了。
她幾步走過去,彎腰撿起那個牛皮錢包。
錢包邊緣磨得發(fā)亮,拉鏈頭掉了半顆漆,正是金滿倉天天揣在懷里的那個。
“凡哥,這是滿倉哥的錢包?!彼_拉鏈,里面有一張百元鈔和幾張皺巴巴的十元、五元的零錢,夾層里露出身份證的一角,照片上的金滿倉笑得一臉憨厚。
溫羽凡接過錢包的手驟然收緊,皮質(zhì)錢包被捏得變了形。
“證件和錢都在……”他的眉頭擰成個疙瘩,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他不可能不打招呼就走,更不會落下這個。”
手機被他從濕透的褲兜里摸出來時,屏幕還在滴水。
他胡亂抹了把,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好幾次才解鎖,撥通金滿倉號碼的瞬間,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嘟……嘟……”
忙音敲在兩人緊繃的神經(jīng)上,每一聲都像隔了一個世紀。
直到聽筒里傳來接通聲,溫羽凡松了口氣,劈頭就罵:“老金你大爺?shù)摹?/p>
“滋啦……”
刺耳的電流聲突然炸開,像無數(shù)根鋼針鉆進耳膜。
緊接著,一個女人的笑聲慢悠悠地淌出來,低啞得像生銹的鐵片在摩擦:“沒想到,你們還真逃出來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