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胎碾過青石板,帶著刺耳的摩擦聲沖了出去,像支脫弦的箭,眨眼就拐過街角,只留下道越來越淡的尾氣,混著早餐攤飄來的油條香,在空氣里慢慢散了。
男子站在原地像被釘住了,手里還攥著那部屏幕裂了縫的手機。
直到摩托車的轟鳴聲徹底鉆進巷子深處,他才猛地打了個哆嗦,抬手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疼,是真的。
他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數(shù)字,又抬頭望著空蕩蕩的街角,突然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嘿嘿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娘的……”他抹了把臉,聲音里全是抖,“老子這輩子居然還能撞上這等好事……”
風卷著梧桐葉掠過他腳邊,早餐攤的油鍋“滋啦”一聲炸響,遠處傳來公交車進站的鳴笛。
這尋常的清晨,因為那輛舊摩托和兩萬塊,突然變得不尋常起來。
他摸出煙盒,抖著手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機“咔嚓”響了三下才打著火。
煙霧繚繞里,男子望著溫羽凡消失的方向,嘴角還僵著沒散去的笑。
(溫馨提示:根據(jù)《民法典》第
225條,機動車物權轉(zhuǎn)讓自交付時生效,但未登記不得對抗善意第三人。建議交易后及時辦理過戶手續(xù),規(guī)避法律風險。)
溫羽凡擰動油門的瞬間,那輛飽經(jīng)風霜的二手摩托車像頭蘇醒的老獸,排氣管猛地噴出一團濃淡不均的藍煙。
煙團裹著嗆人的機油味,在身后拖出條歪歪扭扭的尾巴,被十月末的風撕成一縷縷,黏在干燥的空氣里。
車把在掌心微微發(fā)顫,每一次引擎的轟鳴都帶著金屬摩擦的雜音,像在訴說這具老骨架里藏著的年月。
斜斜的陽光刺破云層,像把鋒利的刀切開擋風玻璃上的灰塵,精準地落在里程表上。
“98666”這串數(shù)字被照得發(fā)亮發(fā)白,塑料表盤反射出的光刺得人眼生疼。
溫羽凡的視線在那幾個重疊的“6”上頓了頓,指腹下意識地摩挲著油光發(fā)亮的油門把手。
金滿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開,帶著點憨氣的川音念叨著“六六大順,這數(shù)吉利”,可此刻這串數(shù)字在他眼里,倒像是道無形的符咒,一端系著對同伴的牽掛,另一端墜著前路茫茫的沉郁。
他輕輕嘆了口氣,哈出的白氣剛飄到眼前就被風卷走,只留下睫毛上沾著的細碎涼意。
摩托車碾過江油界牌的瞬間,車輪帶起的碎石“噼啪”打在路牌鐵架上。
路邊的梧桐樹像是被誰搖了搖,金葉簌簌地往下落,乘著風打著旋兒,有的擦過他的風衣下擺,有的墜向車輪下的柏油路面。
那景象像場盛大的金色驟雨,葉尖的焦枯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落地時發(fā)出“沙沙”的輕響,鋪成層脆薄的地毯,踩上去能聽見秋天特有的寂寥碎裂聲。
溫羽凡側過臉,一片葉子恰好落在頭盔的擋風鏡上,脈絡清晰得像張縮小的地圖,他看著那片葉子被氣流掀飛,突然覺得這一路的奔波,倒像是跟著落葉在時光里漂流。
加油站的紅色頂棚在遠處晃出片暖光,溫羽凡把車停在加油機旁,金屬支架“哐當”砸在水泥地上。
穿著藍色工裝的加油員拖著油槍走來,橡膠管在地面拖出“滋滋”聲。
他跳下車時,膝蓋骨傳來輕微的鈍痛。
“加滿?!彼f著摸出手機,指尖在煙盒貨架上頓了頓,抽了包最便宜的。
其實他不抽煙,但他付款時特意微微抬了抬頭,讓收銀臺后的攝像頭能清晰地拍下他的臉。
轉(zhuǎn)身取頭盔時,后視鏡里晃過抹鮮亮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