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圍殺（第4頁）

有人的鋼管上還沾著褐色的污漬，不知是陳年的血還是銹；

砍刀揮舞時帶起的風(fēng)里，甚至能嗅到一股鐵銹混著油污的怪味。

那個從灌木叢里爬出來的青年最是狼狽，額角磕出了個血包，他用臟得發(fā)黑的手背捂著，指縫里滲出血絲。

迷彩褲的褲腿被劃開道口子，沾著深綠的草汁和黃褐的泥點，膝蓋上還鼓著幾個紅腫的包，顯然是剛才滾下去時被蜜蜂蟄了。

他一邊往這邊挪，一邊咧開嘴罵，缺了顆犬齒的牙床漏著風(fēng)，唾沫星子隨著“媽的，還擺了老子一道！靠！”的吼聲濺在地上，滿是氣急敗壞的不甘。

溫羽凡的眉頭微微蹙起，眼神像在看一群誤入獵場的麻雀。

他掃過那二十三人，最壯的那個漢子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胳膊上的肌肉松垮垮的，握著鋼管的姿勢像是在扛鋤頭；

旁邊矮個的家伙踮著腳，褲腰松得快掉下來，顯然是常年窩在麻將館里，連站都站不穩(wěn)當。

一股濃烈的氣味順著風(fēng)飄過來，是劣質(zhì)白酒的沖勁混著汗酸，還夾著點隔夜飯的餿味，像個被太陽曬透的移動垃圾桶。

“切?！彼麖暮韲道飻D出一聲輕嗤，聲音冷得像山澗的冰碴，“一群普通人，也敢來蹚這渾水?！?/p>

風(fēng)突然緊了些，卷著遠處的蟲鳴掠過路面，吹動他風(fēng)衣的下擺。

車燈的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卻照不進他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這些不是他在等的對手。

那名矮胖男人穿著件明顯小了兩個碼的深灰西裝，肩線崩得發(fā)亮，腋下的布料早已磨出毛邊。

他像只被塞進罐頭的企鵝，挪動時肚子上的肥肉跟著顫，鮮紅領(lǐng)帶被擠成扭曲的繩結(jié)，死死卡在三層疊起的肚腩褶皺里。

左手腕上那塊鍍金表殼的“名表”在車燈下泛著廉價的塑料光澤，秒針卡殼似的跳著，表盤里的“swiss

ade”字樣歪歪扭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夜市三十塊淘來的假貨。

“這位兄弟，”他擠出的笑容把眼角堆成褶子，唾沫星子隨著說話的節(jié)奏濺在锃亮的皮鞋上，“咱也不想為難你不是？”眼神卻像黏在溫羽凡身上的膠，黏糊糊地透著貪婪，“可一千萬啊……那數(shù)兒能壓垮半條街的人，換誰不眼紅？只能委屈你這身子骨，替咱哥幾個鋪條發(fā)財路咯?！?/p>

溫羽凡的目光掃過他時像淬了冰，瞳孔里映著對方發(fā)顫的喉結(jié)。

夜風(fēng)掀起他風(fēng)衣下擺，露出里面淺灰打底衫緊繃的線條，語氣懶怠得像在趕蒼蠅：“趁我沒動手，滾?！?/p>

“嘿喲……”戴墨鏡的青龍紋身大漢往前頓了步，軍靴碾得柏油路面咯吱響。

他左臂的青龍從袖口爬到虎口，龍睛用紅漆點著，隨著抬臂的動作像要活過來：“小子挺橫啊？知道站你面前的是誰不？”

他突然扯開襯衫領(lǐng)口，露出鎖骨處一道歪歪扭扭的刀疤，聲音陡然拔高：“蒼溪幫聽過沒？這縣城的紅綠燈都得看咱臉色轉(zhuǎn)！今兒就讓你死個明白……”他猛地拍向身邊一個瘦猴似的跟班，“瞧見沒？我這幫兄弟，手上沒三條五條人命，都不好意思跟我混！”

周圍爆發(fā)出稀稀拉拉的哄笑，有人掏出銹跡斑斑的匕首在掌心拍得啪啪響，刀鞘都沒敢拔；

個矮子舉著鋼管抖個不停，鐵管上的陳年血漬黑得發(fā)黏。

最可笑的是個留著黃毛的小子，學(xué)著電影里的黑幫模樣咬著牙，卻沒留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疼得直吸涼氣。

溫羽凡按在太陽穴的指腹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

這群人扯著破鑼嗓子吹牛的動靜，比夜市攤的劣質(zhì)音響還刺耳。

他眉峰挑了挑，眼里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廢話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