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芒順著拐棍縫隙鉆進(jìn)去,精鐵拐頭瞬間斷成四截,飛濺的火星里他看見自己的右臂齊肘而斷,血霧中溫羽凡的臉近在咫尺,眼神比刀光更冷。
第九斬帶著雷霆之勢落下,三道人影還保持著前沖的姿勢。
紅光如瀑布傾瀉,他們甚至沒感覺到疼痛,只是突然看見自己的胸腔在眼前炸開——心臟、肝腸混著碎骨噴濺在身后的茅草上,七竅涌出的血像斷線的紅珠,在月光下劃出凄艷的弧線。
三具軀體轟然倒地時,地面都震了震。
溫羽凡單膝砸在鋪滿碎骨的地面,悶響里混著骨骼錯位的輕響。
武士刀插入泥土三寸,紅芒漸漸斂去,刃尖滴落的血珠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深色的坑,與周圍橫七豎八的殘肢斷臂組成一幅地獄畫卷。
三米外的“黑豹”正用左手死死按住斷臂處,指縫漏出的血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洼,他后退的腳踩在自己掉落的拐頭碎片上,發(fā)出“咯吱”的輕響,瞳孔里映著溫羽凡身后那片被血浸透的土地,恐懼像藤蔓般纏上他的喉嚨,讓他連尖叫都發(fā)不出。
風(fēng)重新流動起來,卷著血腥味掠過滿地尸骸。
那些剛才還叫囂著要分賞金的殺手,此刻有的腦袋掛在樹杈上,有的四肢扭曲成詭異的角度,斷刀殘劍插在血肉里,月光灑在這一切之上,把猩紅染成慘白。
溫羽凡緩緩起身時,風(fēng)衣下擺掃過地上的眼球,發(fā)出“啪”的輕響——這三丈之地,已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還有誰?”
溫羽凡抬手時,風(fēng)衣袖口磨破的布料擦過武士刀的刃口,發(fā)出細(xì)沙刮過玻璃般的“沙沙”聲。
暗紅色的血污順著刀刃往下淌,在刀尖聚成飽滿的血珠,懸而未落,映得那抹妖冶的紅光愈發(fā)詭異。
刀刃還在微微震顫,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像困在金屬里的獸在喘息,每一次震動都讓紅光明滅不定,仿佛這刀真在貪婪地吮吸著空氣里的血腥氣。
他的聲音砸在寂靜的山谷里,帶著未散的刀風(fēng)滾向四周。
不是嘶吼,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刺骨。
每個字都像淬了冰,撞在殺手們的耳膜上,激起一陣細(xì)密的麻癢,順著脊椎爬向天靈蓋。
遠(yuǎn)處的黑影堆里,突然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咕嘟”聲。
那是幾十號人同時吞咽唾沫的動靜,在這連蟲鳴都消失的夜里,清晰得像有人在耳邊倒水。
最前排那個握著短斧的漢子,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斧柄上的防滑紋被冷汗浸得發(fā)亮,斧刃上倒映出他自己扭曲的臉。
那張臉上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嘴唇哆嗦著,連帶著肩膀都在微微發(fā)顫。
他們原本以為這場圍殺不過是場狩獵。
百余人的包圍圈,鋼刀和利箭織成的密網(wǎng),就算對方是塊鐵,也得被碾成粉末。
可現(xiàn)在,滿地的殘肢斷臂還在淌血,方才還叫囂著要分賞金的同伙,此刻有的腦袋掛在樹杈上,發(fā)絲垂落掃過沾滿血的臉頰;
有的胸腔被劈開,白森森的肋骨戳在外面,混著臟器攤在碎石堆里。
那柄泛著紅光的武士刀,在溫羽凡手里就像死神的鐮刀,九道刀影閃過,便輕易撕開了他們引以為傲的包圍圈。
他們頭一次清晰地認(rèn)識到了內(nèi)勁武者和武徒之間的那道鴻溝。
恐懼像藤蔓,正從腳底瘋長,纏得他們喘不過氣。
而此刻的溫羽凡能感覺到丹田處的內(nèi)勁在翻涌,像退潮后的浪,帶著鈍痛拍打著經(jīng)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