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幸的是,他能感覺到后背的麻木在消退,傷口處泛起細密的刺痛——這是藥粉起效的信號,卻像沙漏里的最后幾粒沙,提醒著他時間不多了。
溫羽凡干裂的嘴唇動了動,舌尖舔過牙床時,嘗到了藥粉殘留的辛辣,像嚼了口生花椒,麻意從舌尖竄上鼻腔。
他抬起手背抹了把嘴角,粗糙的掌心蹭過結痂的血漬,留下幾道暗紅的印子。
“躲夠了就出來?!彼穆曇魡〉孟癖簧凹埬ミ^,混著粗氣撞在霧氣里,“你們不出來,我就去找你們?!?/p>
話音未落,“噌——”
金屬摩擦的銳響突然炸開。
溫羽凡的背后,裹著寒氣的武士刀彈了出來,刀身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血色的光瞬間劈開昏蒙的霧障。
那光里混著他濺在刀身上的血,順著蛇鱗紋路蜿蜒,像有活物在游動。
溫羽凡反手握住刀柄,指腹嵌進防滑紋里。
他沒立刻舉起刀,而是任由刀刃貼著地面拖行……
“呲啦……呲啦……”
鋒利的刃口碾過碎石,迸出細碎的火星,在潮濕的地面犁出一道淺溝,碎石被劈開的脆響在寂靜的山道里格外刺耳。
他一步一步往山道中央走,每一步都踩得很重,皮鞋碾過枯葉的悶響像擂鼓。
后背的傷口隨著動作牽扯,疼得他額角青筋暴起,但他脊背挺得筆直,像一截被雷劈過卻沒倒下的老松。
刀刃拖過地面的軌跡歪歪扭扭,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蠻橫,仿佛要在這山間刻下一道血誓。
樹影里,某個伏兵突然咽了口唾沫。
他原本以為中了毒的獵物該像癱軟的泥鰍,可眼前這人拖著刀走來的樣子,讓他握箭的手都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另一個躲在巖縫后的苗民下意識往后縮了縮,頭盔撞到石壁,發(fā)出“咚”的輕響,他慌忙捂住嘴,眼里的驚疑像被風吹動的燭火,明滅不定。
包圍圈像是被無形的墻擋住了,那些原本在慢慢收緊的腳步,此刻都懸在半空。
溫羽凡低頭瞥了眼手腕,那道暗紫色的蠱紋已經(jīng)爬到了手肘,像條貪婪的蛇在啃噬他的血肉。
丹田的灼痛越來越烈,像有團火在燒,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焦糊味。
他知道,最多還有半盞茶的時間,毒性就會漫過心口。
所以,不能等。
下一刻,溫羽凡的肌肉猛地賁張,青布衣衫下的線條驟然繃緊如拉滿的弓弦。
他腳尖在濕滑的苔蘚上狠狠一碾,整個人化作一道裹挾著勁風的黑影,“呼”地旋身扎進左側的灌木叢。
枝葉被撞得劇烈翻涌,帶著晨露的葉片“嘩啦”四濺,在他身后甩出一片晶瑩的水霧。
就在他的身影沒入濃密綠意的剎那,那幾點苗銀頭飾的反光還在枝葉間明明滅滅。
下一瞬,一道血色刀光已如毒蛇吐信般從葉縫中竄出,刃口劃破空氣的銳響“噌”地炸開,凌厲的殺氣瞬間壓得周遭蟲鳴驟停,連飄落的枯葉都似被無形的力場定格在半空。
寒光乍現(xiàn)即收。
“簌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