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媽……”他心里剛罵出半句話,腿彎突然一軟。
體內(nèi)的毒本就沒壓下去,此刻被這掌風(fēng)一激,像是被捅破的膿瘡,瞬間在血液里炸開。
他踉蹌著往后退,后背“咚”地撞上一塊冰涼堅硬的東西——是那塊刻滿蠱紋的石碑。
慌亂中他伸手去扶,指腹剛觸到碑面,就像按在了燒紅的烙鐵上。
那是塊蟾蜍形態(tài)的蠱紋,雕刻得猙獰逼真,蟾蜍的眼珠凸起,紋路里還殘留著暗紅色的漬痕。
指尖的灼痛來得又快又猛,不是普通的燙,是帶著腐蝕性的疼,仿佛有股力道要順著指尖鉆進骨頭,把他的皮肉從骨頭上生生剝下來。
“嘶!”溫羽凡猛地抽回手,同時遠離石碑。
抬手看去,掌心已泛起一片紅腫,幾道細密的水泡正以驚人的速度鼓起來。
就在這時,眼前的霧氣突然開始旋轉(zhuǎn)。
像是有人在他眼前擰動了一團濕抹布,遠處獵頭寨伏兵的身影都成了晃動的色塊,他們頭上的苗銀頭飾反射著零碎的光,在霧里晃來晃去,像一群懸在半空的鬼火。
耳鳴聲也跟著炸開,“嗡嗡”的,混著銅鈴的尖嘯,把周遭的聲響都攪成了一團亂麻。
溫羽凡用力眨了眨眼,想看清眼前的東西,可視線里的重影越來越多,連自己的手都成了模糊的兩團。
他摸了摸懷里的油紙包,藥粉的草木香早就被毒氣的腥臭味蓋過了——他比誰都清楚,阿朵給的藥頂不住了。
那點解蠱藥粉本就只夠應(yīng)付普通毒蟲,遇上蝕骨五毒掌這種毒中極品,再加上石碑上的蠱紋和銅鈴的催逼,就像杯水澆在了滾油里,連點響兒都沒掀起來。
右腿的麻木感已經(jīng)漫到了大腿根,心臟在胸腔里跳得像要炸開,每跳一下,血管里就傳來一陣尖銳的抽痛。
溫羽凡甚至只能以刀拄地才能站穩(wěn)身形,他甚至能“看”到那青黑色的毒氣正順著血管往心口爬,像一條貪婪的蛇,吐著信子。
倒計時歸零的時刻,不遠了。
生死懸于一線。
霧氣在鼻尖凝成冰冷的水珠,溫羽凡能清晰聞到自己血里泛出的腥甜——那是蠱毒正在啃噬經(jīng)脈的味道。
右腿已經(jīng)麻得像灌了鉛,每動一下都牽扯著骨頭縫里的鈍痛,可他死死盯著前方青黑色的毒掌,喉結(jié)滾了滾。
“毒發(fā)是死,動用睚眥之怒也是脫力癱軟……”他突然低笑出聲,血沫順著嘴角往下淌,“反正都是死,不如拉個墊背的!”
話音未落,他胸腔猛地一鼓,像是有座沉寂的火山驟然噴發(fā)。
“睚眥之怒!”
暴喝撞在霧障上炸開回音的瞬間,溫羽凡背后陡然浮現(xiàn)出巨大的虛影。
那是頭生雙角、身覆鱗甲的兇獸,獠牙呲出唇外,琥珀色的獸瞳里燃著滔天兇火。
虛影隨著他的動作微微起伏,利爪掃過空氣時帶起的勁風(fēng),竟將周遭的霧氣撕開一道道裂痕。
丹田像是被燒紅的鐵球碾過,劇痛炸開的同時,沉寂的真氣突然破閘而出。
那些混著青黑色毒素的血液在血管里瘋狂翻涌,被真氣硬生生撕開一道道猩紅的口子,滾燙的力量順著經(jīng)脈往四肢沖,所過之處,連蠱毒造成的麻木都被灼燒成尖銳的疼。
“嗬……”他仰頭長嘯,聲音里裹著血沫噴出來,在霧里碎成細小的紅珠。
嘯聲穿透層層疊疊的山霧,驚得遠處林子里的寒鴉撲棱棱飛起,翅膀拍打的聲音混著蠱毒特有的腥甜,在整片山林里震蕩出詭異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