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辰盤膝坐在病床上,閉著雙眼。
丹田依舊是一片死寂,但他沒有嘗試去運轉(zhuǎn)那干涸的《太虛凝元訣》。他的心神,全部沉入到了識海之中。
識海深處,那柄陪伴了他千年的殘缺飛劍,正靜靜地懸浮著。劍身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黯淡,上面布滿了細密的裂痕,就像不久前他自己的身體一樣,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碎裂。
那一戰(zhàn),它也燃燒了自己所有的靈性。
紀辰?jīng)]有用靈力,他如今也沒有靈力可用。他只是將自己那經(jīng)過生死淬煉,變得無比純粹凝練的精神力,如同一縷縷最溫柔的春風,緩緩地,包裹住那柄殘劍。
他在用自己的神魂,去溫養(yǎng)這柄同樣受損的“老伙計”。
嗡……
殘劍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發(fā)出一聲微不可查的輕鳴,像是在回應,又像是在安慰。
劍雖殘,但那股斬斷萬物,凌駕于天地之上的劍意,依舊烙印在劍魂深處,與紀辰的道心,緊緊相連。
這,才是他此行最大的依仗。
第二天清晨,一架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軍用專機,準時降落在了鎮(zhèn)淵城的軍用機場。
紀辰換上了一身干凈的便裝,在老蝎、血狐和鬼猴等人的目送下,獨自一人,踏上了舷梯。
“辰哥!保重!”鬼猴在下面用力揮著手,眼眶有些發(fā)紅。
“活著回來。”血狐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紀辰耳中。
紀辰回頭,對他們笑了笑,擺了擺手,然后走進了機艙。
艙門關閉,飛機在巨大的轟鳴聲中,拔地而起,沖入云霄。
他透過舷窗,看著下方那座越來越小,如同沙盤模型的鎮(zhèn)淵城,看著那道已經(jīng)愈合,卻依舊在天際線上留下一道淺淺疤痕的裂縫。
他知道,自己即將踏入的,是一個與前線戰(zhàn)場截然不同,卻更加陰險,更加兇惡的“風暴中心”。
飛機平穩(wěn)地飛行了數(shù)小時后,開始緩緩下降。
京城,到了。
當飛機在守衛(wèi)森嚴的京城西郊軍用機場穩(wěn)穩(wěn)停落,艙門打開時,紀辰預想中軍方儀仗隊或者議會代表的身影,一個都沒有出現(xiàn)。
舷梯下,等待他的,只有幾名身著黑色勁裝,氣息沉凝如鐵的護衛(wèi)。
以及,站在護衛(wèi)最前方,那個他不算陌生,卻也談不上熟悉的面孔。
秦風。
他那張曾經(jīng)在鷹巢哨所中因恐懼而扭曲的臉,此刻掛著一抹冰冷的,毫不掩飾的譏諷與快意。他上前一步,上下打量著紀辰,仿佛在看一件有趣的玩物,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紀大英雄,別來無恙啊?!?/p>
那“大英雄”三個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充滿了戲謔的意味。
“我們家主,想請你去府上‘坐坐’,跟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