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身利落勁裝的蘇靈被引了進(jìn)來。
她的肩上還帶著路途的風(fēng)霜,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倦色,唯獨那雙眸子不一樣。
“陸校尉別來無恙。”蘇靈的笑容里帶著幾分苦澀。
“蘇姑娘,你怎么找到這兒的?”陸沉站起身皺起了眉,“這可不是什么善地。”
“正因如此我才非來不可。”蘇靈也不兜圈子,從懷中取出一封蠟封的密信遞了過去,“京城急報?!?/p>
陸沉拆開信視線一掃,整個人便凝固了。
信中所言,皇帝欽點查案的欽差,已然定下。
不是朝中任何一派的重臣,而是當(dāng)今圣上的第七子,素有賢德之名的誠王,李恪。
一個年僅二十,在朝中根基淺薄、無黨無派的王爺。
表面上看,這確實是主持公道、最無可指摘的人選。
可陸沉的指尖卻感到一陣冰涼。
越是干凈的人,攪進(jìn)這趟渾水里,水就越深。
“他何時抵達(dá)?”
“十日之內(nèi),必入北涼?!碧K靈的聲音也壓得很低,“鎮(zhèn)北侯的爪牙已經(jīng)撒了出去,沿途布控,要搶在誠王之前,找到你,或者找到你我之間聯(lián)系的實證。”
她深吸一口氣,盯著陸沉。
“他們要把人證物證,親自送到誠王面前。到那時,秦將軍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再無翻盤的可能。”
洞里只剩下燭火燃燒的噼啪聲。
鎮(zhèn)北侯這一手,是要一錘定音,把他們所有人釘死在棺材里。
“所以,我來問你。”蘇靈的每個字都咬得很重,“是繼續(xù)龜縮在此,等著網(wǎng)收緊,還是……出去,把這盤死棋下活?”
陸沉沒說話,他將那封薄薄的信紙湊到燭火前,看著它蜷曲焦黑,最后化為一捧無聲的灰燼。
他抬起頭,沖蘇靈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卻讓蘇靈沒來由地背脊一寒。
“我這人,從不愛等人出牌。”
“他不是想找我嗎?”
陸沉的笑意愈發(fā)森然。
“正好,我也想去會會這位誠王殿下?!?/p>
十日后,北涼官道。
數(shù)百名盔明甲亮的禁軍護(hù)衛(wèi)著一支車隊,正不疾不徐地向黑風(fēng)堡行進(jìn)。
車隊正中,一輛由八匹神駿白馬拉拽的巨型車駕,四周懸掛著明黃色帷幔,昭示著車主人的身份。
正是欽差大臣,誠王李恪的儀仗。
儀仗過處,道旁的官吏無不俯首帖耳,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