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旁人參與嗎?”陳稚魚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回避的穿透力。
孫嬤嬤這次答得極快,忙不迭擺著手:“沒了,真的沒了!老奴只和阿琳私下說過幾句,絕無旁人,更沒什么壞心思??!”
陸茵聽得心頭火起,冷哼一聲:“這還叫沒壞心思?明知小小姐年紀(jì)尚幼,分不清是非好歹,竟敢在她面前胡吣這些渾話。難道就沒想過,這些話一旦傳到外人耳中,惹出滔天大禍來,你們兩個賤婢,擔(dān)待得起嗎?”
陸菀坐在一旁,只覺后頸發(fā)涼。幸而今日孩子只在她們面前說了,及時掐斷了禍根,尚未釀成大錯。
可讓這等口無遮攔的奴才守在孩子身邊,遲早是要出事的。更何況……
她抬眼看向陳稚魚,二人目光在空中輕輕一碰,便從對方眼底讀到了相同的凝重——此事若只是下人間閑來嚼舌根,倒是“小事”;可若是背后有人教唆挑唆……
陳稚魚無聲頷首,抬手示意。原來早在春月、喚夏去請孫嬤嬤時,喆文已候在廊下,此刻見少夫人有令,忙上前一步聽候吩咐。
“將孫嬤嬤與那阿琳一并看管起來,”陳稚魚語氣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等婆母從前頭忙完,將此事稟明,再做定奪?!?/p>
喆文沉聲應(yīng)道:“是。”
孫嬤嬤聞言,癱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顫,徹底歇了心思,炭盆里的火星明明滅滅,映著她慘白的臉,一團(tuán)死氣。
……
暮色四合,慕青院的炭盆燒得正旺,卻驅(qū)不散屋中的沉郁。陸夫人聽完陳稚魚的回稟,端著茶盞的手未動,直到茶氣散盡,才緩緩擱下杯子,聲音冷得像檐下的冰棱:“不管有沒有人教唆,這等口無遮攔的東西,留著便是禍害?!彼D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按家法處置——絞舌?!?/p>
這話一出,滿室俱靜。
已經(jīng)是多年沒有這般殘酷見血了,而近年來,總有意外層出不窮。
陸茵下意識攥緊了帕子同旁邊的陸萱對視一眼,兩人眼里皆有驚意——絞舌之刑何其酷烈,可轉(zhuǎn)念想到那些險些傳出去的禍話,又覺得并非冤枉。
這一回,陳稚魚對這兩個下人,沒了一點點的不忍之心,尤其想到這里頭會有奸細(xì),心情就更難平了。
陸夫人看向陳稚魚,眉頭微蹙:“那阿琳是去年買進(jìn)府的,并非家生子,來歷本就含糊。如今看來,倒像是藏在府里的眼線?!彼讣庠诎笌咨陷p輕叩著,“此事交給你去查,務(wù)必弄個水落石出。”
陳稚魚頷首應(yīng)下。
不過兩日功夫,消息便遞了上來:當(dāng)初將阿琳送進(jìn)陸府的牙婆,原是收了一筆重金,只說讓這丫頭進(jìn)府尋個好前程。
那打點的人私下交代,最好能設(shè)法讓她到陸太師身邊伺候,能做個通房或是姨娘,前途光明,或者派到止戈院伺候陸家少爺,也有機(jī)會在主子面前露臉。
只是沒成想陰差陽錯,分到了回京以后的陸菀院里,照料小小姐的生活。
“把阿琳帶來?!标愔婶~坐在暖閣里,看著窗外漸濃的夜色,眼底沒什么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