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疊的雙掌上出現(xiàn)了一個血洞,那截斷指帶著一蓬血霧落入他的額頭。
他的額頭上出現(xiàn)了一個孔洞,但他的后腦卻炸開了開來。
一擊殺了這人,王夜狐的心情明顯好了些。
他看著失魂落魄往后退去的舒升遠,笑道,“舒侍郎啊,別跑了,你再跑,我就先殺你?!?/p>
他這句話一出口,舒升遠的身體瞬間一僵。
王夜狐看著他又道,“一年到頭,三百六十五天,我至少有三百天可以見著你,你也算是我的老熟人了,你就過來,和我說說話。”
舒升遠看著拋下別人,就直直的看著自己的那名玄甲士,還有那名已經(jīng)跳到院墻上,手持著紅色宮燈,臉上的血肉都沒了大半,卻好像不受妨礙的那名轎夫,他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他也沒再猶豫,朝著王夜狐走過來,“想不到你居然是這樣的神通,你這像是擁有好多具軀殼,和人戰(zhàn)斗卻又不用損傷自己的身體?”
“大差不差?!蓖跻购c了點頭,道:“不過大神通嘛,總是要比你想象得還要更玄妙一點。”
舒升遠走到他身側(cè),他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同樣是神通,真沒料到你的神通比韓楽他們的神通強出那么多,但我至少知道,任何的神通施展起來,總是要消耗真氣,消耗精神。今晚上那么多人要你死,你應(yīng)付得來?”
王夜狐聽著這話,心情更好了些。
他笑了起來,道:“我和他們那些個修行者不一樣,他們這一輩子爭的東西多,出手多,我這一輩子沒出過手,人雖老,但精神和真氣積蓄得多著呢,更何況今夜我也不用吝嗇什么,不像你們這些來殺我的人,還想著今后的榮華富貴,我這些玩意用在今夜,應(yīng)該是足夠了?!?/p>
舒升遠都不知道用什么言語來描繪自己此時的心情。
“連皇宮里頭的庫藏你都能弄出來,你都能安插對你忠心的人手。外面那些圍殺東川白甲的騎軍,都是你的死士。連這個院子里你都能藏這么多甲士,你又有這么厲害的神通,而且還私藏著一件真正的神通物?!?/p>
他很是無語,但還是忍不住說話,“像你這樣的人,為什么就甘心做這么一個宦官,你不想做皇帝,你都可以扶持一個皇帝,發(fā)動個宮變吧?”
王夜狐笑了笑,他的聲音卻低了,“年輕的時候發(fā)動過,你們不知道而已,但是敗了?!?/p>
舒升遠一呆。
王夜狐有些感慨道,“有時候吧,心心念念的一定要想做成一件事,連命都可以舍得,但沒做成之后吧,過了一陣就發(fā)現(xiàn)其實這事情沒做成可能反而還好,而且這結(jié)果吧,居然好像和自己之前想做的差不多,那不就一下子心安了?舒侍郎,你這一輩子有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該不會是只有我一個人才有這樣的感觸?”
舒升遠深吸了一口氣。
他畢竟也不是這座城里的泛泛之輩。
他平靜下來,沒有先回答王夜狐的這個問題,反而也笑了笑,道:“這弄了半天,我和你的命反倒是像綁在了一起,照著你的意思,你好像也沒想著過了今夜之后你還能活著,你活著,那我就活著和你說話,你辦完事情,安心的離開之前,和你說了這么多話的我,也會被你帶上路?!?/p>
王夜狐笑道,“這個你倒是想得透徹。”
舒升遠看了他一眼,這才道,“你方才說的那種感觸,我倒是也真有過,年輕的時候喜歡杜氏家里的一個小姐,喜歡得要死要活,后來得不到,半個月都吃不下東西,都落下了胃疾。但后來沒過多久吧,卻知道了那女的品行不端,其實暗地里還養(yǎng)著兩三個面首。后來那事情你可能也知道,她才新嫁到陳氏,結(jié)果和兩個面首做不堪入目的事情的時候,被她的那個夫君發(fā)現(xiàn),結(jié)果還和兩個面首把夫君給殺了,還分尸丟進陰溝里。后來這女的死的慘不慘先不論,我聽到這消息都只覺得慶幸,因為按著那時候,如果她不選擇陳家那位公子,若是讓我得償所望,那被分尸的可能就是我了。后來說巧也巧,我得了胃疾,經(jīng)常去一個醫(yī)館開藥,結(jié)果就遇到了一個更為心儀的少女,也就是我后來的夫人。這苦求某個女子不得,到后來卻反而得了一個真正的良人,這不就和你說的那種感觸差不多?”
王夜狐哈哈一笑,道:“那真差不多?!?/p>
舒升遠的心情卻瞬間低落了,“這么一說,我現(xiàn)在是真后悔,要爬那么高作甚?還有,到了現(xiàn)在,這李得意為什么還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