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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和紋身店離得不遠,走過去大概要十多分鐘,陸盛很快就到了醫(yī)院。
空氣中滿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其實在醫(yī)院住著對病人的心情很不利,和他父親同病房的病人已經(jīng)去世了,在這種地方待著,每天都能直面死亡,像陸盛這樣好端端的人都覺得致郁,又何況是他父親。
病房里只有陸父一個人在,陸盛說要請護工,他不讓,平時白天就叫護士,離得近,陸盛每天一有空就往醫(yī)院跑,在紋身店和醫(yī)院之間來回。
“爸?!标懯⒁贿M門就盡量偽裝成輕松些的表情。
陸父睜開眼,病痛讓他根本就直不起身來,他查出來時就是晚期,進醫(yī)院以來一直在不停地被搶救,更換著不同的治療方案,一遍又一遍的化療,現(xiàn)在眼窩凹陷下去,就像一具骷髏架子上套著一層人皮。
“爸,我推你下去走走。”陸盛扶起父親道。
陽光金燦燦的照耀著,四周草木青綠,洋溢著生機勃勃,比死氣沉沉的病房能讓人有一絲喘息的空間。
可能是知道看一眼就少一眼,陸父沉默地盯著兒子,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在學校里有著很多朋友,也會笑的頑皮開朗,樣樣都出眾,是所有學生中最亮眼的那個少年。
他變得太沉穩(wěn)了,一夜之間被迫長大,被迫輟學,扛起家里所有的擔子,像他這個年紀,本該在大學里念書,以他的優(yōu)秀完全可以考個名牌大學,他會有更好的人生,過自己想要的人生。
如果沒有得這個病,陸父要給兒子辦個風風光光的升學宴,過幾年他會帶著心儀的女孩回家,兩家會商量婚事,會商量著婚后怎么帶孩子,生活可能一地雞毛,大小瑣事不斷,就是這種平凡、庸俗的生活,在他們眼里,都是奢侈。
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害了兒子。
陸父愧疚地閉上眼,有氣無力道:“別治了?!?/p>
陸盛以為是新來的病人家里鬧著放棄治療刺激到了父親,他道:“醫(yī)生都說情況好多了,最近精神也不錯,要不我們換個病房,不在那間住了?!?/p>
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陸父搖搖頭道:“放棄吧,這是個無底洞,我不想治了,這樣你還能再去考個大學,我活到這個歲數(shù)也夠了,你的日子還長,不能全耗在我身上。”
陸父轉(zhuǎn)過頭,誰也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卻由衷的感受到了對生命的無能為力,陸盛沉默了半晌,道:“可你是我爸?!?/p>
理智上所有人都清楚沒有治療的必要,也不是沒人勸過陸盛,可這是他共同生活了十九年的父親,從他記事起就對他最好的父親。
他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陸盛已經(jīng)沒有了媽媽,他不能再沒有爸爸。
陸父知道,所以他用堅強的意志力忍受了化療的痛苦,在數(shù)次搶救中醒了過來,他也不想丟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可死亡就擺在面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無力感,拖的越久,這種無力感就越重。
陸父沒再繼續(xù)說下去了,他停止了這個話題,卻在心里做好了最后的打算,氣若游絲道:“你媽媽的畫一幅也不準賣,她生前最寶貝那些畫,你一定要保管好,不能弄丟了?!?/p>
陸盛答應(yīng)道:“我都收好了,不會弄丟的?!?/p>
陸父點了點頭:“推我回去吧。”
鮮活的景色越多越能對比出自己的灰暗,他要走到頭了,這個世界再看,只會加深眷戀。
陸父并不希望陸盛在醫(yī)院陪著他,他生病之后每天都是無休止的疼痛,吃不下任何東西,也睡不著覺,他不想讓兒子看到他活的有多痛苦,他知道陸盛看到那個畫面卻無能為力該有多難過,他的生命就像手里緊緊地攥著一把沙子,不管怎么努力,都能清晰地感覺到在流逝,從指縫里一點一點溜走。
到病房后陸父就找借口將陸盛趕了出去,陸盛拗不過父親,也怕惹他情緒激動,只說晚點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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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等我倒敘完就有副cp了,很快就要倒敘完了,這章不知道會不會被罵狗血……但我前面已經(jīng)鋪墊過了,而且我現(xiàn)在真的覺得這種絕癥越來越常見了,我身邊就有一些我知道的活生生存在的人得了病,怎么說呢,希望大家有時間可以去體檢吧,也帶家人體檢,這種事真的是說不準的,越早發(fā)現(xiàn)越好治療,但愿大家都健健康康的,不生?。?!
忍不住又念念叨叨好多,以后不念了,加更送達!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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