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目光黯了黯,有心幫薛嫵吻去那一點(diǎn)兒血珠,又擔(dān)心嚇著了她,最后只得輕輕在她額上敲了一下:“干什么這么緊張,有什么事盡管說就行了,我又不吃人?!?/p>
說完,拉著她在桌邊坐下,也不叫宮女來服侍,直接給她沏上一盞茶遞了過去:“嘗嘗?”
薛嫵低頭接了。
她緩緩喝了兩口,竟覺得這茶入口醇厚,與尋常的茶水味道不大相同,喝過后心緒也比方才平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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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求(1)
薛嫵這才道:“臣妾多謝陛下愿意放過趙元琢,還讓他做臣妾的護(hù)衛(wèi)?!?/p>
沈燃微微一笑:“此事你之前已經(jīng)謝過了,就不必再謝一遍了吧?!?/p>
薛嫵低聲道:“可是元琢的姐姐如今還在教坊司中,臣妾自幼便與她情同姐妹,實(shí)在是不忍見她受此屈辱?!?/p>
這意思就非常明顯了,是要沈燃赦免趙晴嵐出教坊司。
沈燃笑道:“趙元琢求你了?”
明明沈燃的神態(tài)語氣都沒有任何變化,可聽他提起趙元琢,薛嫵心里卻還是不由得“咯噔”一下子,想起了趙元琢之前對她說過的話。
薛嫵深深看了沈燃一眼,搖了搖頭道:“沒有,關(guān)于晴嵐的事,他只字未提,我知道他是不愿叫我為難,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p>
她面上隱隱約約流露出一絲傷感的神色,竟然忘了再自稱“臣妾”。
看得沈燃心里一陣懊惱。
帝王生性多疑,他當(dāng)然偶爾也會有這個毛病,趙元琢雖然年紀(jì)小,性情也有些沖動,但畢竟是真的聰敏伶俐,只要好生調(diào)教,假以時(shí)日必成大器,這樣的一個人,若是不能真心信服他,那還不如趁此機(jī)會除掉的好,否則還是養(yǎng)虎為患。
他是看在薛嫵、看在上輩子趙元琢即使恨他也不曾落井下石的份上才愿意冒這個險(xiǎn),的確不等于絕對信任趙元琢,可他自以為掩飾的挺好,薛嫵怎么會這樣容易就發(fā)現(xiàn)?
沈燃目光閃了閃。
他拉住薛嫵的手:“阿嫵,你先不要急,這事兒就是你不跟我說,我本來也打算要跟你說的,我既然連趙元琢都可以放過,又何必去為難他姐姐。”
沒想到談話如此順利,薛嫵又驚又喜:“那……”
只說出一個字,沈燃又道:“但柳士莊沒倒,趙家沒得平反,不能是直接下旨赦免?!?/p>
薛嫵愣了愣。
沈燃嘆道:“阿嫵,京中閨秀未成親之前,大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趙晴嵐在教坊司待了這么久,即使還是清白之身,又有誰愿意相信?她的名聲早就已經(jīng)不清白了。就算我真的放她出來,你又讓她如何自處,她能忍受得了別人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嗎?就算她能夠忍受別人對她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可她能忍受別人因?yàn)樗鴮w元琢指指點(diǎn)點(diǎn)嗎?”
薛嫵:“……”
薛嫵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于是默然片刻,沈燃繼續(xù)道:“阿嫵,我不是不能為了讓你高興下旨放趙晴嵐離開教坊司,但這并不是最好的辦法,倒不如先偷偷將她從教坊司里帶出來,暫時(shí)找一個地方,妥善安置,避避風(fēng)頭再說?!?/p>
“待日后,若是趙元啄有本事,那有何計(jì)較,自然另當(dāng)別論?!?/p>
“倘若萬一不行,就讓趙晴嵐找個沒有人認(rèn)識的地方,總不至受流言蜚語困擾,你覺得如何?”
須臾的沉寂后,薛嫵道:“臣妾全憑陛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