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嘉彤坐在那里,頭微微垂下,眼眸半合。
他們之間就隔著一條不寬的人行道。她在哭。她的眼淚正一滴一滴像斷了線的珠子劃過臉頰,在下巴處停頓一瞬,然后重重地砸下來。
淚水因為重力而離開眼眶,就像她丈夫因為愛上別的女人而背叛了她。哪怕她哭得那么傷心,在辛學宇眼里,她也不可憐。她那么倔強地坐在那里,默默落淚。
或許是因為傷心難忍,或許是因為沒有其他地方能讓她痛哭一場。所以只好坐在街邊,任由路過的人向她投去奇怪眼神。
他思考自己能為她做點什么。
雖然她老公才是罪魁禍首,但他想,她是跟他見過面后才哭的,所以他也負有一定責任。什么都不做也不好。畢竟他愛上她了,還想兩人之間有未來。
請她來車上嗎?她不會來的。估計她現(xiàn)在最恨的就是他。壓根不想看見他。
正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男人出現(xiàn)了,面容看上去約莫五六十歲,頭發(fā)烏黑,根根利落。身材高大挺拔,氣質(zhì)儒雅。
現(xiàn)在想想,當時張大美的一舉一動都發(fā)乎情、止乎禮。但在那時辛學宇的眼里,就是親密。她抬頭看向張大美的時候,又可憐又可愛,像撒嬌像害羞,像走失小狗找不到家、卻被家里人找到的場景。
當時的辛學宇把任何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成年男性都視作潛在情敵。
她這樣的女人,身邊肯定不乏追求者,他擔心其他人趁虛而入,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今天一看見張大美,辛學宇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段他一個人兵荒馬亂的日子。
又想制造和詹嘉彤的偶遇,又怕太刻意被她看出來。一般一個月才去做一次的博物館志愿者,他幾乎天天都去。就這樣守株待兔了差不多一個多月,才在博物館‘遇見‘她。
她說她離婚了。他當然知道。程泳沙一拿到離婚證就迫不及待地去領了結婚證。當時,他還以為她懷孕了。所以不得不趕緊嫁給她的出軌對象。
對上了岸的魚來說,大海再次敞開懷抱迎接他,從此他將是自由的。只是這次,他仍然不愿回歸大海,因為岸上出現(xiàn)了他愛的人。
怕詹嘉彤忘了他,怕愛她又與她無關,怕余生都要被這份無人承接的愛消磨。
在博物館里看到她那一瞬間,他欣喜萬分。因為她的眼睛里寫著他的名字。
她沒有轉(zhuǎn)身離去,回應了他的呼喚,向他走來。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所以他的心響如擂鼓。
他幾乎快忘了這段歷史。今天張大美的出現(xiàn),再一次提醒他,為了擁有與她一起度過的下半生,他所歷經(jīng)的荒唐、憂傷、失落與彷徨。
飯桌上。
吃著飯,聊著天,張煥霖不知道哪根經(jīng)搭錯了,問詹嘉彤和辛學宇,“你們怎么認識的?”
陳淡梅刺了他一眼。代答,“關你什么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