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的人,殺你做什么。”
王夜狐笑了笑,道:“等會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我坐的這塊地方,下面我已經放好了棺材的,你把我弄進去就成,那邊樹下有一個箱子,里面挖坑的東西都有,你把草皮給我鋪好了,不要破壞這地方的景致。等會我先教你個法門,這樣你拿著這兩件神通物也不會讓它們輕易泄露氣機,也不會輕易沾染上它們的氣機。”
舒升遠的嘴唇顫抖了幾下,但一時卻說不出話來。
王夜狐就耐心的等了一會。
舒升遠心情平靜了些之后,才道,“等會你就要死了?”
王夜狐點了點頭,道:“沒想著要吊命,油盡燈枯就讓它油盡燈枯得了?!?/p>
舒升遠看著王夜狐的臉,忍不住苦笑起來,道:“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馬上要死了,卻還能這么平靜。”
王夜狐微微一笑,道:“這人死的時候,心里面不平靜,人才不平靜,我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要守的秘密也都守完了,這人當然平靜,那哪天你走的時候你心安的很,那你就也明白了?!?/p>
舒升遠慢慢點了點頭,道:“埋我當然可以埋好你,但這是兩件真正的神通物,你把它們交給我,是想要我做什么?”
王夜狐笑道,“我死都死了,我還要你做什么?如果說咱們就因為這兩件神通物結下了一點緣分,算是前輩對后輩有點期待的話,我想你自己考慮考慮,選個真正要動用這兩件東西的時候,做一件你喜歡做的大事情就行了。本來你這人就這點出息,連老婆都舍不得的人,做不成什么大事的,有了這兩件神通物,說不定你就能做成件大事。不過具體你覺得什么時候拿出來用合適,要做什么樣的大事,那我就管不著了。骨頭都說不定爛掉了。你要是有心,覺得我死了還能知道,那你做了那件大事要是覺得喜歡,覺得不枉此生,你還能活著到這里來,那你到時候在這里和我說一聲。”
舒升遠猶豫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今晚上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把這兩樣東西交給我,哪怕再教我個法門隱匿這種氣機,我能守得住這兩件神通物,我能經得起查?”
“憑著你自己的手段自然是不行?!?/p>
王夜狐平靜的說道,“但你想想我為什么在蘭陵坊里殺那么多人?今晚上進蘭陵坊,和這相關的人都死了。誰知道乘著那小船走的人是四皇子的尸身?那尸身我會令人處理得干干凈凈,絕大多數(shù)人自然都會查這個神秘的轎夫。還有,今晚上你大概還是想得小了,我可以告訴你,估計今晚上加上接下來的變動,加上黨爭的牽扯,這幾天之內,估計至少死七八百個朝堂官員。接下來自然會有人查你,但你自己只要不露馬腳,沒有人會查得出毛病。你要是高興,你索性就說今晚上你就在長興坊的院子里,保管更不會出毛病?!?/p>
舒升遠深吸了一口氣,“連這你都事先安排了?”
王夜狐笑道,“和我今晚上做的很多事情相比,殺光那些個相關的人,幫你做個不在場證據(jù),這種事情也太微不足道了吧?!?/p>
舒升遠再次沉默下來。
但才沉默了一會,他就聽到王夜狐說道,“那就這么著了,我就準備走了。”
雖說一直沒覺得王夜狐在開玩笑,以他的修為,也可以輕易的感知到王夜狐的氣機已經墜崖般衰落,但聽到這樣的一句話,尤其是那異常平靜的語氣,還是瞬間讓他呼吸都艱難了起來。
王夜狐卻笑了笑,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只是手指朝著舒升遠的眉心一點。
一股怪異的真氣便像一顆玄之又玄的種子,在他的腦門里面直往他身體里墜。
王夜狐連解釋也不解釋,便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他這眼睛一閉,氣息都一下子斷了。
舒升遠呆呆的看著這個就這樣死去的梟雄,他不敢相信,這樣的一個人物,竟然在大鬧一場之后,說走就走,就這樣安安靜靜心安理得的一閉眼睛就離開了這個世間。
又過了好大一會,舒升遠突然有些悲傷。
他忍不住看著這個身體已經漸漸冰冷的老人,說道,“就這么著就走了,直接丟兩件神通物給我這種人,你怎么弄得跟玩笑似的?”
他此時還不知道曲江之上,那一場吸引了整個大唐的注意力的比劍,也被那個少年弄得跟玩笑似的。
他沒辦法理解這種真正頂層的人物為何做什么事情,甚至連離開這人世都能這么輕松,都能弄得和玩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