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感覺到了蕭真微的喪氣。
她看著顧留白,不知道顧留白該怎么安慰自己這個師伯,但這時候蕭真微卻已經(jīng)接著道,“其實在郭北溪去關(guān)外那時候,我感覺我已經(jīng)失了銳氣,我后來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為何失了劍師修行最需要的銳氣之后,是怎么修成的八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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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帶大劍師
讓裴云蕖意外的是,顧留白卻是笑了笑,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那說明師伯你自個的感覺錯了?!?/p>
蕭真微眉頭微皺,“我錯了?”
顧留白點頭,道:“是,沒有銳意進取,絕無可能養(yǎng)成強大的劍意,絕無可能成就八品大劍師。師伯你能成為大劍師,且成為世間最為厲害的幾個大劍師之一,那只能說明,你覺得你失去了銳氣,滿心喪氣,但其實你內(nèi)心憤懣,潛意識里說不定就想抽劍砍人?!?/p>
說完這些,他笑了起來,道:“其實師伯你有沒有想過,你和我沖謙師兄很像,我沖謙師兄是失去了師兄,你是失去了師弟,他因此而憤恨,氣又不知該如何撒,所以他見誰懟誰,那戮天劍的劍意就分外的暴戾。你其實心里也一直不舒服,你也憋著一股子氣,你以為你是厭倦陰謀算計而喪氣,但其實這股子戾氣你只是始終壓在心中深處,我沖謙師兄養(yǎng)的劍,就像是一柄鋒芒畢露,天天磨著的利劍,看著都嚇人,但你養(yǎng)著的劍,卻是被你套了很多個劍鞘?!?/p>
蕭真微沉默不語。
顧留白笑道,“師伯其實不是你不想砍人,而是你其實心里十分清楚,你很想把長安那些權(quán)貴統(tǒng)統(tǒng)都砍光,但你自己又清楚,就像是有人覺得老天不公,也不能直接上去把天捅幾個窟窿一樣。你又知道如果你真那么做了,那殺不殺得光是一回事,那這很多人用自己的命換來的這大唐盛世,說不定反而毀在你手里了?!?/p>
蕭真微心有感觸,這時候他覺得顧留白說的好像有道理。
顧留白自嘲的笑笑,道:“說到操控,其實誰不是從出生開始就身陷其中呢?我娘口口聲聲說讓我自己做選擇,但她給我鋪好了路,讓我變成這樣的強者,讓我來長安尋找答案,其實她內(nèi)心深處,何嘗不希望我能為了這個盛世出一份力?”
“師伯?!鳖櫫舭淄nD了一個呼吸的事件,看著蕭真微道,“我現(xiàn)在要做這天下道首,又想要幫著李氏去平定那些戰(zhàn)亂,那你說我這人生,到了這一步,算不算無形之中落入了別人的操控?”
蕭真微看著顧留白平靜而自信的眉眼,道:“自然是像的。”
顧留白笑了起來,道:“但我到了這一步,只會去想,我要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我想去做的,是不是我做了,我就覺得舒服,我會覺得開心。我想明白了我娘告訴我的道理,人不能永遠(yuǎn)糾結(jié)于過往,人要注重自己的感受,要在意自己在意的人的感受。這人活著也沒有什么意義不意義的,關(guān)鍵要活的自己覺得有意思,要做些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情。師伯你沒在關(guān)外久呆,你沒有見過那里許多部落的弱肉強食,大隋也好,大唐也好,哪怕大隋那吏治腐敗的時候,好歹也有著自己的法統(tǒng),很多人還有一定的依靠。但在關(guān)外那些亂地,真的沒法統(tǒng)和道理可講的。這個部落這些天還過得好好的,過兩天說不定被別的部落給屠了。只有見多了那種事情,才知道大唐這樣的一個盛世有多可貴?!?/p>
“不說郭北溪,就說梁風(fēng)凝,讓我接替他成為大唐邊軍暗樁的人,他也是被排擠,窩在關(guān)外吃沙子,像他這樣有本事的人,難道不能在長安吃香喝辣穿金戴銀?”顧留白說著笑了起來,“哪怕他在關(guān)外做個馬賊頭子,都不知道日子能好過成什么樣,但他為什么安心在那邊吃沙子?你說他最后選的路,是不是他自己選的?”
蕭真微沒有回應(yīng)。
他只是覺得顧留白說的有些道理,但他胸中的那一股郁氣卻并未因此消解。
“師伯。”
顧留白卻是又喊了他一聲,認(rèn)真道,“不如你聽我的,你試試,你砍幾個人,說不定心里就舒服了。到了你這個修為了,不要去想著自己今后做什么事是不是被人算計擺布了。師伯你想清楚,接下來你做的事情是不是你覺得喜歡的就成。你若是不喜歡,難道現(xiàn)在還有人能逼得了你不成?”
蕭真微眼眸微亮,隨即又有些暗淡。
他脫離塵世許久,哪怕要砍人,心里也不知道想砍什么人。
顧留白卻似乎看明白了他此時心跡,忍不住就笑了起來,道:“師伯,你師弟郭北溪最終是因為和西方佛宗那些人大戰(zhàn)一場而離開世間,我感覺這次普天大醮,西方佛宗的人也會忍不住搞事情,他們哪怕現(xiàn)在來不及趕過來,可能在那叛亂的三地都會搞出來事情,你要是想不明白砍什么人,你就當(dāng)給郭北溪報仇,把這些弄事情的人砍幾個試試再說?!?/p>
裴云蕖的眼睛都亮了。
聽著這意思,都想把蕭真微拐帶著隨軍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