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倒是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云蕖倒不怎么喜歡,覺得此人太過精明,且心機有些深沉。”顧留白道,“我是因為許推背的事情,許推背這廝再怎么沒腦子,也不會勾結叛軍,按我所知,許推背把他當成親兄弟,但后來許推背突然逃遁,我感覺許推背似乎對這安知鹿也不放心。我只知道,若是換了我在幽州,我也沒現(xiàn)在修為這么強,許推背也不會不放心我。但我看種種跡象,許推背似乎防著幽州所有人,包括他在內?!?/p>
“你和許推背是生死之交,懷疑這人也正常。”裴國公微微一笑,道:“不過這人在幽州沒有只手遮天的能力,許推背畏懼的肯定不會是他。他嫌疑難除,現(xiàn)在正好有機會可以拉到身邊來看看,若這人能用,倒真是虎狼之才啊。太子讓他辦事,他也敢這么做,還能直接給我理清一個思路,嘖嘖,咱們兩個要對付李氏機要處和太子,他倒是正巧給我們送了一份厚禮。不過太子和李氏機要處可不是蠢物,他們要是接到消息,這證據(jù)就抹滅得干干凈凈,說不定他們現(xiàn)在就已經開始抹滅證據(jù)了。這次咱們兩個得好好的抓緊時間和他們斗上一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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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成孤峰
……
“制造這些火器的工坊,不在別的地方,而是在長安?這些火器反而是從長安運出來的?”
上官昭儀看著安知鹿密箋上的內容,頓時大吃一驚,“這些人膽子這么大?”
“中途轉運點都做了周密的安排,如果不在運送中強拆封條,不看內里的貨物,哪怕以后這火器在扶風郡某個工坊被發(fā)現(xiàn),倒查起來,也絕對不可能查出它們是從長安送過來?!?/p>
顧留白看著上官昭儀和沈若若,平靜道,“不過這謎題揭曉之后,回過頭去想想,的確我早就該懷疑,現(xiàn)在這世上最厲害的工坊都在長安和洛陽,且不算通貿帶來的諸多特殊材料,大隋遺留下來的各種煉器材料也應該在長安和洛陽。這些火器在長安的工坊之中偷偷制造出來,然后轉運出來,這才合理。”
“安知鹿這膽子夠大啊,唯有自己演戲,劫了這轉運途中的貨物,到時候這被劫的貨物公諸于世,才能作為證據(jù)?!鄙蛉羧舭櫭嫉?,“不過他手上的各種文書,尤其是接貨、轉運的文書,也是證據(jù)。這些東西和那些貨物對應,才能證明其實轉運點暗做手腳,才能讓人查證得出來,其實轉運點讓他轉運的,依舊是長安那批貨物?!?/p>
“是,裴國公一開始就想明白了,所以他已經安排他的心腹前去接應安知鹿了。安知鹿會是個誘餌,只要李氏機要處和太子那邊有人想要毀滅證據(jù),有人前去對付安知鹿,反而這些人會成為新的證據(jù)。”顧留白道,“安知鹿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他也想清楚了,他不需要徹底弄清楚這里面轉運的貓膩,也不需要弄清楚那些人是如何偽造證據(jù)的,他只要能夠證明這個轉運點有問題,證明這批火器是這個轉運點弄出來的。那和這個轉運點有關的任何事情,都會被追查徹底,一定會查出一些線索?!?/p>
“只要證明火器有別的來源,哪怕這些人在扶風郡真的做了一個假模假樣制造火器的工坊,哪怕假造證據(jù)證明那個工坊是裴國公的人弄的,那有其它巨大疑點,就不能將這個黑鍋扣死在裴國公的頭上?!鄙瞎僬褍x點了點頭,道:“顧十五,我馬上傳信去?!?/p>
她十分清楚,兵貴神速,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快。
現(xiàn)在要么太子倒,要么裴國公倒。
裴國公有了安知鹿這個證人,有了手頭上的一些證據(jù),那已經占據(jù)了主動。
只要他們足夠快,在長安找到足夠的證據(jù),那就能一舉釘死太子。
沈若若的眉宇之間出現(xiàn)了罕見的憂色。
顧留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看了她一眼,道:“如果李氏機要處中有人已經決定跨過那個界限,那我和皇帝哪怕再退讓一些也是沒有用的?!?/p>
“我不是擔心你和裴國公?!鄙蛉羧糨p聲道,“我是擔心裴二小姐,誰都知道她是你心頭寶。我當然也清楚若是李氏機要處決心要開戰(zhàn),那另外一方也逃避不得,只有迎頭痛擊才不會吃虧,但你不在長安,她在長安。你要保著裴國公,又要保裴二小姐,首尾難顧。”
“我現(xiàn)在最擔心的是玄慶法師。”
顧留白看著沈若若,凝重的說道,“皇帝最大的倚仗不是高大伴和裴國公,而是我娘和玄慶法師,所以我覺得,若是李氏機要處決定跨過那條界限,那解決高大伴和裴國公,斷他這兩條胳膊,并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p>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顧留白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然后看著沈若若聲音微寒的說道,“墮落觀觀主不在世間,我娘不在世間,玄慶法師已成孤峰,他在世間最高,便很容易成為很多人的敵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