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文鶴年的大笑聲在城頭炸響。
他伸出手指點(diǎn)著蓋蘇文,厲聲喝道,“這十日之約是我挑起來的?若是沒有你信口開河挑釁唐人,哪來來的這十日之約,哪里來的守城之說!他們只是來接京觀的,卻偏偏因?yàn)槟闼懒藗€弟弟,最終就弄成了這樣的賭約!身為蓋牟城的最高守將,卻視這座城為兒戲,你盡是私心,還說別人無恥?”
蓋蘇文在心中計算著直接絞殺這人的勝算有幾成,但心中的理智卻在反復(fù)提醒他,這人既然敢在此時出現(xiàn),必定已經(jīng)有了相應(yīng)的對策。
他緩緩的深吸了一口氣,寒聲道,“我沒有違反王命,他們攻與不攻,走與不走,我都需要鎮(zhèn)守這座城,而且對于我而言,三千兵馬和我豪賭,換取裴氏再不進(jìn)入遼東,這不可能不接?!?/p>
文鶴年冷笑起來,道:“那你現(xiàn)在守得住么?十日之約你贏得了么,糧倉被焚毀不說,連城里的水源都已經(jīng)無法飲用,你將尸水煮沸給所有人喝,你想讓他們喝著這種水來給你完成這個賭約?你或許可以名垂青史,但誰能知道此地會不會因此爆發(fā)瘟疫,他們這些喝著尸水的人蒙在鼓里給你賣命,誰知道他們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什么!”
“水井出了問題?”
一群軍士震驚的叫出聲來。
蓋蘇文身后的幾名將領(lǐng)臉都黑了。
蓋蘇文卻反而平靜下來,他看著那些驚惶的叫出聲來的人,他知道這里面大多是真的驚惶,但其中必然有少數(shù)是文氏和金氏安排的人。
他冷冷的說道,“相信我的人,便聽從我軍令行事,不相信我的人,你們的命就交給這個人,你們盡可以聽他的命令行事。”
“糧草被焚,井水被污,憑什么還讓人相信你?”文鶴年冷笑起來,道:“蓋蘇文剛愎自用,已無統(tǒng)軍資格,眾將聽令,拿下這人再做打算?!?/p>
蓋蘇文還未說話,他身后一名副將已經(jīng)忍不住厲聲喝道,“你有什么資格對軍方官員說三道四?”
文鶴年冷笑道,“是,我一個人是無法罷免你們這種將官,但若是加上城宰,我們至少可以接管軍隊(duì)?!?/p>
蓋蘇文看著文鶴年,冷漠道,“這些唐人許諾給你們文氏和金氏什么好處?”
然而此時,文鶴年卻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他看向在城外安靜的看戲的顧留白,然后朝著城下跳了下去。
他的聲音在夜風(fēng)中傳來,“我只是不相信你這個公為私用的將領(lǐng),我只是覺得你已經(jīng)不配成為這座城的軍方統(tǒng)帥,我可以容忍失去這座城,但不能容忍你將我高麗的這些軍士蒙在鼓里,讓他們?yōu)榱四愕乃接退馈N铱梢詾楦啕悜?zhàn)死,你呢?你敢和我一樣么?”
蓋蘇文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背負(fù)著的雙手甚至已經(jīng)給后方的副將下達(dá)了幾個命令。
一些絕對忠于他的修行者和軍隊(duì)會很快調(diào)集過來,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要用雷霆的手段將這文鶴年和金城宰一起殺死。
然而這樣的變化卻是他根本無法預(yù)料的。
一名這樣地位的文氏官員,竟然可以赴死。
雖然自己明知道這人說的只是冠冕堂皇的假話,然而尋常的軍士卻不知道,在他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自己的時候,城中的軍士不會覺得他說的是冠冕堂皇的假話。
這樣的陰謀在此時卻似乎變成了無法可解的陽謀。
他看著那名老人的白發(fā)凌亂的飄散在夜空中,當(dāng)那名老人的真氣爆發(fā),身上噴涌出血霧時,他被巨大的無力感所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