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是大慈恩寺的高僧辦的消孽會。”厲溪治微笑解釋道:“想要消除身上孽障的香客隱匿身份,進入寺廟專用的禪室,由高僧來講經(jīng)布法消孽,香客和高僧也不面見,都是隔著墻壁?!?/p>
“這不是摩尼僧最喜歡搞的那一套?”裴云蕖眉頭微蹙,“傾吐自己的罪孽,以求佛法消解。誰知道那些摩尼僧不是在這種傾述之中借機探尋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從中牟利?!?/p>
厲溪治點頭道:“所以摩尼僧這種法會被人詬病,那大慈恩寺的這種法會原本也就持續(xù)了數(shù)年就不做了,后面取代的就是這種遮幕法會,這遮幕法會變成了能人異士獲取信息和解決麻煩事的通道?!?/p>
“哦?你詳細說說?!迸嵩妻∶碱^微蹙,她不知道一開始扯交友,怎么會又扯到這種事情上去了。
“每次遮幕法會以十人為限,十分隱秘,對參與者也有極高的要求?!眳栂握溃骸跋胍獏⑴c遮幕法會的,首先便必須繳納五十貫銅錢,還要準(zhǔn)備數(shù)個尋常人不知道的隱秘。每個參與者都要由主持法會的大慈恩寺高僧確定身份,然后再通知法會的地點和時間。接下來若是在法會上提供的隱秘,不能被參與法會的其余人認可,根本沒有價值,那若是下次法會再提供不了有價值的隱秘,今后便永遠失去參與法會的機會,那繳納的五十貫銅錢也就沒了。”
“遮幕法會竟是這種隱秘交流會?”裴云蕖有些不敢置信,“就是一個互相交流隱秘情報的聚會?”
厲溪治點頭道:“正是如此的一個聚會,每個參與者都必須隱匿身份,就連進入法會都是絕對隱秘,但每個人都必須取一個不能更改的代號,而且不只是隱秘的消息互換。在遮幕法會上,還可以提供懸賞,讓參與者幫忙解決自己的麻煩事,或者提供懸賞,讓人幫忙打聽某個特定的隱秘。如此一來,有些參與者之間惺惺相惜,雖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往往能夠成為真正的摯友。”
(請)
n
隱私交流會
“結(jié)黨營私是重罪。”裴云蕖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厲溪治,“皇帝能夠容忍這種法會持續(xù)下去?”
厲溪治微微一笑,道:“每個人都有些怪癖,可能圣人也不例外。”
裴云蕖一愣。
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厲溪治卻已經(jīng)忍不住笑了起來,“遮幕法會從一開始的消孽會變成這般模樣,或許本身就是皇帝的暗中授意?;实刍蛟S也想通過這種法會探聽真正的民意,知道一些平時很難得知的隱秘。”
“很有可能!”
裴云蕖頓時反應(yīng)過來,不由得渾身哆嗦了一下。
她可以想象,十個人悄咪咪的躲在某處進行隱私交流,結(jié)果里面其實躲了一個皇帝。
平時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朝堂上的一些隱私,說不定在這種法會上,卻能大談特談。
這似乎十分刺激。
只是萬一身份發(fā)現(xiàn),被人秋后算賬怎么說?
裴云蕖心念一閃,又皺起眉來,道:“但這絕對保密…主持這法會的僧人,就絕對可信嗎?”
厲溪治笑道:“世上再無第二個這樣絕對不會透露別人隱私的人了,因為主持這法會的僧人是玄慶法師,他原本修的就是食密功德法門,而且他主持這法會之后,又修了閉口禪?!?/p>
“居然是玄慶法師?”裴云蕖吃了一驚。
玄慶法師在整個大唐而言都是最為德高望重的高僧,這種人追求的原本就不是功名利祿,裴云蕖覺得哪怕出了萬分之一的意外,玄慶法師真想要算計某個人,也絕對落不到她裴云蕖的頭上。
這遮幕法會完全就是一堆不明身份的人暗戳戳的搞事情,而且沒準(zhǔn)里面還有皇帝,還有其它的李氏子弟。
刺激,好玩!
突然之間,她反應(yīng)過來,看著厲溪治道,“厲溪治,這種遮幕法會如此隱秘,一般人肯定不知道其中內(nèi)情,你是不是參加過這種遮幕法會,所以才知曉得如此清楚?”
“咳咳…”厲溪治有些心虛的垂下頭來,尷尬道:“參加過一次,就是說出的隱秘引起不了任何參會者的興趣,便沒有參加過第二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