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一年一度的鎮(zhèn)邪洞節(jié)終于開始了。
平日里荒無人煙的這座山里,此時張燈結(jié)彩,山坡上鋪著紅布,放著大量的經(jīng)文。
紅布和經(jīng)文承受著比長安更刺眼的陽光,紅得妖異,金色的經(jīng)文顯得更加奪目。
下方的山谷里燃著無數(shù)的火堆,那個仿佛妖怪張開的巨嘴的深邃洞窟里發(fā)出陰森的呼號,有山風詭異的在洞窟里穿行,發(fā)出不斷變化的稀奇古怪的聲音。
但這些聲音對于無數(shù)盛裝出席的吐蕃人而言,卻像是天然的奏樂,圍繞著一個個的火堆,很多攤開的毛毯上,盛放著這段時間根本舍不得拿出來的吃食。
大量扎好的花燈掛在崖壁上,山崖遮擋住陽光,陰暗的角落有著這些花燈的照耀,卻也散發(fā)出璀璨的光澤。
數(shù)十名身穿獸皮和流蘇的祭祀赤著腳在炭火和濕冷的山石之間不斷跳舞,他們已經(jīng)飲下了特制的草藥,此時他們不只是身體扭曲得如同癲狂,他們的腳步更是急如驟雨,他們臉上的肌膚甚至因為草藥的作用而變幻著色澤。
數(shù)十名赤裸著上身,身上的肌肉如同巖石一般的吐蕃勇士,手持著各色法器,排布在這個陰風呼號的邪洞的兩側(cè),他們一臉肅穆,就像是雕像一般。
距離洞口五六十步距離的一片空地上,扎著十余頂營帳,這十余頂營帳華麗至極,那些吐蕃擁有土地和財富的大人物,便都坐在這些營帳之中,等待著儀式開始。
除了正中營帳之中贊卓的臉上始終充斥著陰霾之外,其余大多數(shù)營帳之中,那些吐蕃的貴人們臉上布滿了光彩。
他們的臉色是肅穆的,但是眼睛里卻充斥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對于他們而言,贊卓的威望在過去兩個月里在不斷地流逝,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這個大唐送來和親的公主都保不住,都不能順利的完成鎮(zhèn)邪洞儀式而平安走出這個邪洞的話,那他的威望將會降到低谷,到時候他手底下的那些軍隊,應(yīng)該都會被他們瓜分。
從前那個一呼百應(yīng),可以讓他們沒辦法反對的贊卓贊普將不會存在。
在他們得意的目光之中,當一群衣著暴露的吐蕃美女用銀盆端來一盆盆鮮血一樣卻散發(fā)著芬芳的美酒時,那些祭祀的舞蹈終于到了最高潮也是最狂熱的篇章。
那些祭祀發(fā)出了各種各樣高亢的聲音,他們的面容都開始扭曲,他們腳底下的肌膚都似乎燃燒起來,但他們卻似乎根本感知不到痛苦,他們似乎只是瘋狂的在和祖先溝通,在傳遞著祖先的呼喊。
在這樣瘋狂的氣氛里,成千上萬聚集在火堆邊上的吐蕃人也開始陷入了狂熱的狀態(tài),他們也開始呼喊,開始舞蹈。
安興公主就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了。
她穿著異常華麗的紅色衣衫,身上掛滿了金飾。
即便是在這樣癲狂的氣氛之中,她的美麗,她的端莊和威嚴,在此時還是足夠震懾人心。
看著她平靜的走向那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陰暗邪洞的身影,幾乎所有在場的吐蕃女子都投來欽佩羨慕的目光,她們之中的很多人甚至不自覺的對這名大唐公主行禮。
在過去的這段時日中,這名大唐公主帶著她的隨從們在吐蕃的土地上行走,風霜讓她嬌嫩的肌膚變得粗糙了些,但是她教導(dǎo)的東西,她賞賜的好處,也同樣讓吐蕃這片土地上的許多人開始將她當做上天降下的神靈。
那些坐在營帳里的吐蕃貴人們心中在冷笑,他們確定這名大唐公主肯定無法走出這個邪洞,但這些得過她恩惠的人,卻都覺得她一定能夠從邪洞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