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強(qiáng)悍而可怖的氣息,瞬間鋪天蓋地而來,將他們席卷在內(nèi)。
這一剎那,顧留白和周驢兒都只覺得呼吸一滯,周身變得沉重起來,一種身上堆積了很多黏糊糊厚重東西的感覺。
“小七!你一定要躲好,不要出聲,不管聽到什么,看到什么,你都躲好。”
“不要嫌悶,不要害怕,你千萬不能出聲,連喘大氣都不能!”
“娘在你身后面留了透氣孔的,你快憋死的時候,你才能用娘塞在你嘴里的這根草管慢慢的吸口氣,呼口氣。”
“不能怕燙。一會就會冷下來的。等到你身上的這些陶土自己裂了,掉下來之后,你再出去,你不要看這寨子里的任何東西,你閉著眼睛出去,往南走!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忘掉這里的事情,永遠(yuǎn)不要回來?!?/p>
婦人的聲音不斷的響起,不斷傳入顧留白和周驢兒的耳廓。
這婦人說的都是高麗話,顧留白和周驢兒原本在關(guān)外也和高麗人做生意,大致都能聽得懂。
這個時候周驢兒依舊不害怕,輕聲問顧留白,“十五哥,這又是怎么個事情?”
“徐七哥的精神力太厲害了,相當(dāng)于把我們都卷進(jìn)了他的回憶里頭,身臨其境一般?!鳖櫫舭缀芘宸荏H兒的無知者無畏,他聲音微寒道,“他的精神力量已經(jīng)影響到我們的感知。”
周驢兒依舊不害怕,一下子恍然大悟,“十五哥,這是不是他娘?他們是這寨子里的人,有人過來屠殺這個寨子,她娘把他用陶土堆起來,做成了個陶俑藏起來了?”
顧留白此時正在心中不斷的排列那些畫面,他沒有做聲,但此時只覺得周圍天地像是徹底焚燒了起來,到處都是黑煙和流火。
與此同時,他們渾身也滾燙起來,燙得肌膚都劇痛。
周驢兒又反應(yīng)過來,“他娘藏人厲害??!不僅是把他做在了陶俑里頭,還把這陶俑放在了火窯里頭!是了,有人進(jìn)來,哪怕懷疑陶俑里頭有人,也會懷疑那火膛里頭正在燒制的陶俑里頭有人。他娘可能算準(zhǔn)了火候,柴火放的不多,把他位置又放得好,雖然這烤得燙人,但很快火熄了,里頭就燙不死人了?!?/p>
顧留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也不掙扎,只覺得隨著徐七的記憶變化,置身火中的感覺很快就會消失。
他不想干涉,想看看接下來又會發(fā)生什么。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被封在陶土之中灼燒的感覺卻并不消散,火力反而越來越猛烈的感覺,整個陶土都似乎要徹底固化,而他們的身體都似乎滋滋作響,馬上真的要被烤成焦炭了。
顧留白驟然產(chǎn)生了一種直覺。
不太對勁。
這似乎是徐七的一股潛意識作怪,此時的徐七似乎恨不得當(dāng)年自己就被徹底烤死在里頭,所以此時他的精神力之中,存了一股強(qiáng)烈的死志。
“不行不行!這樣下去,徐七哥不烤死,十五哥你和我也要被烤死了?!边@時候周驢兒也是哇哇怪叫,顧十五驟然覺得身上壓力一輕,嘩啦一聲,就像是渾身包裹著的陶土完全崩碎。
只見周驢兒在身上不斷拍打,似是要將那種被灼燒的感覺拍掉,那白色骷髏頭佛珠和天行母,散發(fā)著強(qiáng)大的氣機(jī),將那些黑氣和煙火全部擊散。
顧留白也不多說,他身上金色佛光涌動,一片蓮池以他和周驢兒為中心,往外擴(kuò)張。
天地驟變。
金色的蓮池成為了主導(dǎo)。
但蓮池之中,除了他們之外,還站立著一人。
一個渾身繚繞著黑焰的徐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