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郡丞!”看見這名將領(lǐng),韓囚墨驚怒交加,他顧不上行禮,伸手點了點掛在槐樹上那名血人,道:“陳縣尉犯了什么事情,怎么被吊在這里?”
這名將領(lǐng)乃是扶風(fēng)郡郡丞宿養(yǎng)晦,扶風(fēng)郡的郡丞是六品下的品級,這種品級在長安而言就是不入流的小官,而且這人也不是鄭竹的舊部,手里之前沒什么兵權(quán),鄭竹的那些軍隊現(xiàn)在雖然盤踞在扶風(fēng)郡,但他們是強龍,這些地方官員只是地頭蛇,他們有些人也統(tǒng)軍,但統(tǒng)的是郡守府和一些縣城的城防軍,和鄭竹統(tǒng)御的鎮(zhèn)邊和彈壓外族居住州的軍隊壓根是兩碼事,所以顧留白對這人也沒什么印象,只是記得扶風(fēng)郡的官員里面有這么一號人。
“你說陳縣尉?。俊彼摒B(yǎng)晦一轉(zhuǎn)頭,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人喝多了黃湯,就好壞不分,把尉遲將軍的部下當成水賊來抓,弄不清楚狀況還在外面說三道四,影響極其惡劣。尉遲將軍聽說了自然震怒,就讓我過來收拾他,我將他掛在這里,是給過路的人都提個醒,飯不能亂吃,話可也不能亂說。”
韓囚墨看著那陳鋒的慘狀,雙拳不自覺的握緊,這陳鋒是南由縣縣尉,和他也是好友。這人正直得很,且從不飲酒,怎么可能誤將好人當水賊,更何況若是那尉遲典的部下,這誤會怎么可能解不開。必然就是哪尉遲典的部下就真的做出了水賊的事情,肯定在河上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韓校尉,看你這模樣,這人應(yīng)該和你有些交情,不如我賣你個面子,放他下來,你給他個痛快算了?!彼摒B(yǎng)晦看著他不做聲,便又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幾句,揮手就讓人將那陳鋒放下來。
韓囚墨看著陳鋒血肉模糊的慘狀,而且他此時也發(fā)覺陳鋒的舌頭已經(jīng)被割了,他渾身都有些冰冷,但直覺若是這時候豁出去和宿養(yǎng)晦廝殺,那絕對占不到便宜。
這人既然敢如此做法,此時這槐芽鎮(zhèn)里的軍力肯定不是他這些人能對付的。
“不要動手?!?/p>
這時候他聽到顧留白在他身后輕聲說道,“我們都看得出陳縣尉冤屈,但不要意氣行事,他已經(jīng)油盡燈枯,只是憑著一口意氣支持,沒有人救得了他了。你給他悄悄說一聲,會給他報仇的,讓他安心上路,給他個痛快。”
聽到顧留白此時的說話,正好那陳鋒被放下來,架著過來,和陳鋒的眼神一對,韓囚墨眼眶頓時紅了。
“韓校尉,請吧。”宿養(yǎng)晦卻陰陽怪氣的笑道,“別辜負了我們的好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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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囚墨深吸了一口氣,他走到陳鋒的身前,只是聽著陳鋒喉嚨里的聲音,他就知道顧留白說的不錯,陳鋒已經(jīng)救不活了。
陳鋒此時卻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硬生生的抬起頭來,他看著韓囚墨,動著嘴唇,雖然他發(fā)不出什么聲音,但韓囚墨卻看得出他說的是讓他殺了他,快走。
韓囚墨一低頭,在陳鋒耳邊輕聲道,“兄弟,安心上路,我們給你報仇。”
陳鋒身體微微一震,韓囚墨已經(jīng)用力在他心脈處拍了一掌。
這一掌拍出,韓囚墨扭頭就走,眼角淚水灑落下來,“宿郡丞,謝謝你的好意,不打擾你的公務(wù),我們這就走了?!?/p>
陳鋒口中鮮血涌出,頭顱垂落下來,已是斷了呼吸。
宿養(yǎng)晦微微瞇起眼睛,也不阻攔,卻是淡淡的說道,“韓校尉,扶風(fēng)郡下轄這九個縣的官員,最近都奔波勞碌得很,你和他們大多相熟,要是遇見了,就和他們說一聲,說尉遲將軍知道他們辛苦了,但自個的立場,大家伙心里頭也該清楚,不管是誰和誰打仗,現(xiàn)在郡縣里頭的俸祿是誰發(fā)出來的,心里頭得有個數(shù)。拿了養(yǎng)家糊口的銀兩,上面安排什么,有什么命令,就按著做,別自己多想,別做些不該做的事情,說些不該說的話。禍從口出的道理,大家都懂。咱們小門小戶的,混口飯吃而已,別把自己太當回事。逞英雄…不是我們這些人能逞的。”
韓囚墨只是牽著馬咬牙往前走,他手上的青筋都已經(jīng)暴出來了,但顧留白卻替他出聲說了一句,“宿郡丞,我們知道了?!?/p>
宿養(yǎng)晦看著顧留白和沈若若等人,倒是有了些興趣,“這年輕人是哪家的公子啊,倒是明白事理的人?!?/p>
顧留白甚至還轉(zhuǎn)身行了一禮,道:“在下是眉縣黃騰鷹,家父乃是黃萬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