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劫持那天以后,他不喜歡看見下雪。尤其是當施未矜在他旁邊的時候。
身旁的這個人已經在他心里留下太多太多印記,本來是他不想要的??蛇@件事他也脫不了干系,誰叫他要自作聰明地接近。
譬如,他完全不知道,分別那天到來以后,他要怎么一個人去面對糖分的滋味,又該怎么一個人度過下雪的天氣。
小雪似乎一直在他心里下著,從來沒有停過。而上校問他“你還好嗎”的語氣,還有浴室里霧氣之中的驕陽一樣的笑臉,怎么也忘不掉。
他終于想清楚是為什么。
從小因為家庭的種種,才被迫變得那樣圓滑。他一個人撐起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卻一直向往驕陽一樣的生活。
上校這樣的天之驕子,完全就是他曾經理想中的自己。
可是他注定不能夠變成這樣的人。
接近類似夢想一樣的存在,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會入戲太深,慢慢傾注更多感情在施未矜身上。
她這樣的人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呢。
就是因為這樣,楚知川更加知道自己的可笑之處。
他的一腔真心,與類似的一張臉孔比起來,又值多少?或許反而會讓她疏遠自己。
這么想,楚知川只是低低應了一聲。
她在說齊明尋嗎?是啊,他和齊明尋完全是不同的性格。
上校在想齊明尋嗎?是因為思念他,所以才從自己身上找相似之處嗎?
他不甘心。
施未矜看見他對上自己的視線,然后微笑了一下。笑容是熟悉的燦爛,白皙的面龐在昏暗的夜色里,簡直就像在盛開。
雖然并不太理解他突然的笑意,施未矜還是親了親他的額頭。那是很漂亮的笑容,很奪目。
怎么看,都沒有什么能比得過他的笑容。
她少見的覺得此刻很幸福。
“睡吧?!?/p>
她這樣說。
說完睡覺以后,施未矜確實懷著幸福感,睡得很踏實。
可楚知川卻并不能睡得很好。
因為做了很漫長的夢,半夜還醒了一次,他早上睜開眼的時候,已經不算很早了。外面的風雪早就停了,從窗子看出去,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的一片。
他感覺到身邊是空著的。
施未矜應該一早就走了吧,能請這么幾天假,就已經是對他的特殊對待了。
沒辦法奢求更多。
楚知川坐起來,緩慢地穿衣服。
得到了預想中的名利,還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實權,在一早看見白皚皚的一片時,他的心里也似乎空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