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上前詢問:“可要奴婢再去買一串?”“不必,太甜了。
”她興致缺缺地?fù)u搖頭。
忽飄來一聲嗤笑,張嫣踩著掐金挖云紅香羊皮小靴走來,發(fā)間朱釵閃著咄咄逼人的弧光:“好個鐵石心腸的主子,寧肯看人死在炕上,也要守著這幾兩碎銀子!”祁悠然看著她,那對慣常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凝著霜色。
她不笑時,整個人冷而淡,蓄著肅然的寒意。
西風(fēng)卷著殘雪掠過市集,路邊人來人往,唯余她側(cè)影浸在冷光里,似尊白玉雕的像,恍若這塵世溫?zé)峤越坏蒙怼?/p>
“對啊,這算什么仙姑,寧愿買糖葫蘆,也不肯把錢給人治病。
”“就是啊。
”朔風(fēng)卷著人群的私語漏過街巷。
陳掌柜看不下去,皺眉解釋:“郡主心善,念著這寡婦可憐,留她在店里做工,她那好兒子日日在賭坊廝混,哪里來的在炕上燒了三日。
”“誰知道你是不是瞎編的。
”張嫣眼神游離了一瞬。
這話實(shí)在強(qiáng)詞奪理。
祁悠然眼尾微挑,忽地笑開:“林夫人不妨問問慶國公府庫房,去年臘月克扣了多少佃戶的救命錢?”“你少血口噴人!”張嫣下意識反駁,她不自覺后退一步,又意識到自己的怯場,虛張聲勢地挺了挺胸脯。
眼見瞧不了祁悠然的笑話,張嫣本想離開,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鎮(zhèn)北侯府的妙儀小姐不日抵京,郡主可要頭疼了——”她故意撫了撫腰間的碧璽雕瓜形佩玉,“聽說侯夫人特意帶了個神醫(yī),要治顧世子膝下無子的隱疾呢。
”“林夫人倒是消息靈通。
侯府的事,就不煩你操心了。
”祁悠然不冷不熱撂下一句話,似譏似嘲。
顧濯自失恃失怙,受鎮(zhèn)北侯一家頗多照拂,夫妻二人待他視若親子。
年關(guān)在即,鎮(zhèn)北侯攜家眷回京述職。
她可還記得當(dāng)年婚宴,這位侯爺看她的冷肅眼神,以及那位提著劍,恨不得殺了她的鎮(zhèn)北侯夫人。
不過……前有溫顏,后有宋妙儀,一個白月光,一個解語花,她的這位夫君,可真是招人啊。
祁悠然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