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對他的依賴幾乎到了有分離焦慮的程度。
一個其實已經(jīng)在他的腦袋里閃現(xiàn)過好幾回的念頭再一次出現(xiàn),變得愈發(fā)清晰。
孕珠,前世。
這兩個詞在他的腦海中逐漸連成線。
他緩緩蹲下,抱住眠眠。
他能感受到眠眠又軟又熱的臉頰,貼在自己的頸側(cè),感覺到他的心跳,隔著厚厚的運動服也能傳達到他的心房。
眠眠不是那種會在父母的懷里肆意撒嬌的孩子,他有著四歲孩子不該有的敏感和懂事,就像現(xiàn)在這樣,當楊思昭突然抱住他,他會乖乖站著,兩只小手輕輕搭在楊思昭的身上,像一只小木樁,努力成為楊思昭的倚靠。
如果眠眠不懂事一點,一開始就哭著喊著說:你就是我的媽媽,你三百年前就是我的媽媽了。那楊思昭可能會更早開竅。
但眠眠不會這樣做,眠眠只會哭著哀求:如果媽媽有了其他的寶寶,能不能不要丟掉我?我會很乖很乖,快快長大。
楊思昭像陸無燼經(jīng)常做的那樣,將掌心覆在眠眠的后背上,把他用力按向自己。眠眠往前傾倒,胳膊下意識地圈住了楊思昭的脖子。一個更緊密的擁抱。
楊思昭輕聲問:“眠眠從冰塊里醒過來的時候,是不是很想媽媽?”
良久,他聽到一聲很小很小的啜泣,是眠眠伏在他的肩頭哭。
“很大很大的地方,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冰塊和眠眠?!?/p>
“爸爸媽媽都不在?!?/p>
“每次醒過來,媽媽都不在。”
楊思昭的心快被揉碎了,疼到無以復加,所以答案一開始就存在了,是眠眠對他說的那句,“我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媽媽?!?/p>
接受這件事,對于現(xiàn)在的楊思昭來說,已經(jīng)沒那么困難了。
他甚至沒有著急去找陸無燼驗證。
他心里有個聲音,眠眠就是他的孩子,不管真相是否如此,這一點不會改變。
他喜歡眠眠,喜歡到哪怕有天陸無燼要帶走眠眠,他都要和陸無燼爭一爭的程度。
他繼續(xù)原本的生活,只是夜夢越來越多,畫面越來越清晰,就像一片片補全的拼圖,逐漸露出真相的一角。
打完球的第三天,他在幼兒園門口看到了裴懷謙,裴懷謙的臉色有些許蒼白,但撞上他的視線,還是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楊思昭看著他關(guān)了車門,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
恰好樂樂背著小書包,蹦蹦跳跳地朝他撲過來,他低頭,笑吟吟抱住樂樂,想要借這個機會,順勢和孩子們一起進園,還是被裴懷謙叫住了。
“楊老師。”
他止步,在原地等著裴懷謙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