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手小握不住兩串,只得用下巴抵著,腮幫鼓若含珠,眼睫撲簌簌。
發(fā)頂兩個鬏鬏隨動作亂顫,那副如捧稀世珍寶的笨拙情態(tài),活像雪地里撲騰的雛雀,一副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
饒是如此,另一只手仍攥著婦人裙擺,沒想過松開半分。
一旁的眾人目睹這一幕,皆忍俊不禁。
“小姑娘好造化,遇著散福的仙姑了。
”賣糖葫蘆的小販打趣。
那婦人被這聲響驚動,轉(zhuǎn)眼便瞧見孩子懷里兩串紅艷艷的糖葫蘆,頓時(shí)明白了事情原委。
她也不忸怩,帶著孩子一并同祁悠然爽落道了謝,面龐綻出春溪似的笑紋。
對方抱著孩子沒入人群,唯余稚子從母親肩頭探出半張臉,正偷偷舔舐指尖沾的糖漬。
夏瑾瞧著祁悠然正望著孩童鼓起的腮幫出神,黛眉彎作新月,心情明顯不錯,正欲拉著她再逛逛集市:“郡主可要去前頭瞧瞧年畫……”只是話音未落,一穿著灰色襖子的婦人突然沖出人群,對著祁悠然撲跪在地。
“求郡主開恩!”粗布襦裙掃過青磚,衰老的臉上拖出兩道泥濘的淚痕,“我兒在炕上燒了三日,那郎中偏要二兩銀子才肯救命。
”祁悠然表情淡下來,眼底盛著的那點(diǎn)笑意也散去。
她垂下拿著糖葫蘆串的手,漠然地看著她:“立冬前便定下的規(guī)矩,年關(guān)不支工錢。
”“求郡主開恩!求郡主開恩!”那婦人額角磕出血印子,嘶啞哭喊刺破市聲。
街上人來人往,遇上這副情景,免不了議論紛紛。
人們不自覺地圍在一起,看著這出鬧劇。
那婦人見祁悠然依然無動于衷,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心,妄圖去扒祁悠然衣裙。
枯葉般的臉湊近尖銳竹簽,祁悠然下意識側(cè)身,手上一松,殷紅山楂落到地上。
暗處的侍衛(wèi)上前拉住那婦人。
陳掌柜帶著伙計(jì)匆匆來遲:“郡主恕罪,今兒個不知怎么得知您來了,她便瘋瘋癲癲想找您,一時(shí)沒看住。
”祁悠然按了按額角:“把她帶下去。
”地上的糖葫蘆,沾滿了塵土,不復(fù)先前。
原來晶瑩之物,都這般易污。
祁悠然心情又低落下去,沉沉墜著。
嘴里還留有似是而非的酸甜滋味,她恍若望見十歲的自己——縮在當(dāng)鋪柜臺后,數(shù)著藥錢偷看門外糖葫蘆草垛。
夏瑾上前詢問:“可要奴婢再去買一串?”“不必,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