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笑了起來:“這中間是有技巧的,我們把大蒜收回去之后,都會做成量販包裝,差不多都五斤以上起賣,價錢會在定在十五塊左右。”
“你乍一聽這個價錢似乎不低,蒜的成本只有五毛,但是賬不是這么算的,這個價錢里,紙箱大約要占一塊左右,包裝挑揀大約五毛,然后就是運輸費用,一單大約在五塊左右,平臺還要再抽取一部分費用,每單的利潤差不多在三塊到六塊之間。”
“我們包裝的時候,會把好蒜和壞蒜混在一起,客戶看著雖然有一部分壞的,但是把壞的挑出來后好的還有不少,比去菜場買還是要便宜一些。”
“再加上因為是助農(nóng)平臺這樣的性質(zhì),我們在宣傳的時候會做一些煽情的宣傳,很多客戶就會動惻隱之心,覺得錢少,就當是幫一下農(nóng)民,這事就這么揭過去了。”
“當然也有一些較真的客戶,會找平臺投訴,好說話的就少補一點,不好說話的就多補一點,這事基本上也就能解決了?!?/p>
阮晴然擰眉:“可是這樣的話,客戶肯定會打差評,你們就不怕客戶看到差評不買你們的東西?”
李偉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差評肯定會有很多,但是并不重要,平臺的評價三個月清零,我們賣完全一批,賺到錢了,三個月后再來賣,就又是新的開始。”
阮晴然:“……”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平臺光鮮亮麗的數(shù)據(jù)背后,竟還有這樣無恥的操作!
她之前覺得只找到合適的平臺就可以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事比她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她相信那些助農(nóng)平臺的出發(fā)點一定是好的,可是卻被這些不法的商家給攪和得不成樣子。
大蒜不能賣
阮晴然覺得按李偉這樣說法,最終的結(jié)果其實是三輸,農(nóng)民沒賺到錢,客戶買到不如意的產(chǎn)品,平臺名聲受損,最后得利的是借助平臺賺錢的不法商家。
李偉看著她說:“這事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要外傳,我收蒜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摻和了,等蒜賣完之后,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阮晴然深吸一口氣說:“這事我不能答應你。”
李偉瞪大眼睛看著她,她沉聲說:“李偉,別人怎么坑農(nóng)民和消費者,我管不了,但是我們都是農(nóng)民出身,小時候多少都受過菜賤傷農(nóng)的虧,沒有人愿意讓自己的血汗被人這么糟踐?!?/p>
李偉怒了:“你這人怎么這么軸,這事關你什么事?我要不來收蒜的話,就今年這行情,他們的大蒜,根本就賣不出去!難道你要看著那些蒜全發(fā)芽長霉嗎?”
阮晴然看到他的樣子,反倒冷靜了下來:“我不會讓蒜發(fā)芽長霉爛在地頭,你們能找到平臺銷售,我們也一樣可以,頂多就是花些時間和精力而已?!?/p>
李偉氣哼哼地說:“你這是斷我的財路,回去我就跟你媽說,你這個復大的高才生,讀那么多的書卻又跑到地頭來種地,看你媽不打斷你的腿!”
李偉家離阮晴然家隔了座小山頭,兩家人很多年前都認識,只是阮晴然出來念書后很少回去,李偉又四處販菜做生意,以至于初中畢業(yè)后,他們都沒見過面,但是要找家長卻反而容易得多。
阮晴然聽到李偉的威脅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因為李偉的這番話,她想起了她母親肖美芳。
肖美芳年輕那會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嫁給她父親后兩人的感情并不算好,總嫌她父親沒出息。
阮晴然從小跟阮父更親,阮父意外去世兩年后,肖美芳先是沒經(jīng)過阮晴然的同意,改了她的專業(yè),然后又改嫁。
自那之后,阮晴然跟肖美芳的母女關系就岌岌可危,阮晴然是個倔的,當年母女兩人大吵一架后,她這幾年都沒有回過老家。
阮晴然雖然每年逢年過節(jié)會給肖美芳打電話,那也只是基于血緣關系的問候,要說這中間有多深的感情,實在是談不上:肖美芳覺得阮晴然害死了阮父,阮晴然則覺得肖美芳太過薄情。
她沒太把李偉的威脅放在心上,因為這事很難對她真正造成威脅:如今的肖美芳已經(jīng)不能再左右她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