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棠不知道怎么形容這位鮫人首領(lǐng),她匱乏的詞匯只能給出漂亮,美麗這兩詞。
她有著一頭如瀑布般的淡藍(lán)頭發(fā),身上的魚鱗被陽光點(diǎn)出亮,眉眼柔媚,眼神里的攻擊性被她掩蓋的很好。
她好像是恰巧經(jīng)過這里,又好像不是,不管如何,彤棠想見自己從沒見過的鮫人的夢想竟在此刻陰差陽錯的實(shí)現(xiàn)了,就是此刻她與璉邢討論的話題被這個鮫人聽去,有點(diǎn)恐怖。
但這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她誤解了,將此“粑粑”聽成了彼"爸爸",于是彤棠看見女人眉眼間逐漸染上說不清的笑意,語出驚人道:“你有孩子了?”彤棠:……璉邢:……彤棠頭第一次從璉邢臉上看見了無語。
可就這么一來二去,彤棠和這位大多時候都沉默寡言的守獄人倒熟絡(luò)起來,一個教書一個聽,真有點(diǎn)像父女了。
有時候璉邢不僅帶著些書本,還會來送點(diǎn)吃的,彤棠作為一只饕餮,來者不拒,什么都吃,有時吃上頭了,甚至還會啃啃璉邢的胳膊,不過之后每次她都收斂了不少,至少沒有像先前那次把整只胳膊啃掉的情況,頂多破點(diǎn)兒皮。
璉邢原先對此其實(shí)并不在意,他就好像是個沒有知覺的人偶般,對任何事情常常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
但不知某天是下定了何種決心,他最終還是決定要糾正一下彤棠見人就打和見人就啃的行為,一般就是給她腦袋瓜一啪,表示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可惜當(dāng)時彤棠腦筋好像有根弦沒搭上,璉邢打她腦袋,她不會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情,而是選擇去模仿璉邢的行為,于是璉邢所想的教育變成了腦袋拍拍樂,彤棠樂了,璉邢覺得心累。
后來這根弦可能是被書香浸潤,終于是給搭上了,彤棠變得越來越像人,而非妖,又也許是寫書的那些癲狂人更非人,朝堂中的勾心斗角多了,重返鄉(xiāng)野,與雞鴨為伴,那些與小狗搶屎吃的頑稚幼童,那些不拘于形體而流露的感情,這和本就生于林間的彤棠好像也沒什么區(qū)別。
她好像逐漸感覺到書中描繪的酸甜苦辣愁滋味,這是妖同人相像的,可惜彤棠自幼獨(dú)自一人,鮮少有體驗到這感情的機(jī)會。
文字讓她見識到了外面更廣闊的世界,可是身處在囚籠里,即便書籍有所體現(xiàn),彤棠對外面世界的渴望還是越發(fā)濃厚。
牢中有趣的事物實(shí)在不多,只能借著璉邢去打探。
彤棠之后幾次又看見了那位鮫人,她與璉邢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不一般,彤棠后來才知道,她在受降后被納為了皇帝的妃子。
天子想要鮫珠,這剔透晶瑩的物體產(chǎn)自于鮫人,具有醫(yī)百病,得長生的效用。
也許皇帝急于建立鎮(zhèn)海塔,不單是為了國土,更是為了圓他心中一夢——長生不老夢。
彤棠時常看見那位鮫人,卻從未得知過她的名字,只聽見別人都喚她汐妃,很少再有人稱她往昔時作為鮫人的名號。
彤棠也知曉了璉邢來時,身上總帶有的那股潮氣的由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彤棠還是堅持不降,那些書本雖賦予了璉邢依舊每天都來,但待在牢籠里的時間卻越來越少,朝廷好像已經(jīng)失去了對她的耐心。
死期將至。
彤棠久久未離牢籠,再被牽出時,她竟有些不適應(yīng)。
牢中無所謂,所以彤棠一直都保持著獸形,時間過的太久,導(dǎo)致她出牢時都快忘記人形怎么化了,差點(diǎn)忘了捏鼻子眼睛,只留一個嘴巴。